“愛卿不必發此毒誓,朕信你便是。”皇帝嘆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皇上,臣這頂烏紗帽壓得太累了。”石鑫嘆氣,“不瞞皇上說,霖王身後的太後老臣得罪不起,皇上老臣萬不能叛,也不敢叛的。”


    “隻求皇上,能在老臣終了這件事後,準老臣還鄉,求一個子孫環繞,天倫之樂。”石鑫帶著傷腳跪下,磕頭道。


    皇帝皺眉:“此事改日再議,其餘的按你說的辦。”


    說完,憤然起身,摔袖便走。


    “臣恭送皇上。”戚將軍與石鑫跪地謝道。


    等皇上走後,見四下無人,戚將軍踩在碎瓷上,將石鑫扶了起來:“你呀你,唉這腿是要廢了。”


    石鑫任由戚將軍扶起他,“如今咱們也不需上戰場立功,要腿也沒什麽大用不是?”


    “雖無用,可我看著你就痛。”戚將軍看著石鑫腳裏刺進去的瓷片,連連嘆氣。


    石鑫笑:“是切去了腿好,還是切去了腦袋好?我的腦袋上可掛著石家上下的命,不能隨便掉嘍。”


    若不是如此,為何現在自己會如此延宕?瞻前顧後可不是他原本的性格。


    “還以為自己二九一十八,受了傷躺躺就好了?這樣的傷,怕是要結結實實的養上幾天才能下床。”戚將軍道。


    石鑫看著自己的腿,還在隱隱的滲血,卻帶著笑意問道:“老戚,你可還記得那些年咱們在戰場上殺敵的痛快麽?“”


    第335章 碌碌無為


    石鑫這樣一說,戚將軍就想起了原先那些叫人血脈賁張的場景。


    他嘆了口氣:“世事難料,你原本是我手下的一將,如今竟成了兵部尚書這等文臣。”


    金戈鐵馬,刀光劍影的日子,別說石鑫不記得了,就連戚將軍也覺得久遠了。


    何曾幾時,他們原是戰場上一匹桀驁不馴的烈馬,後來被皇上召回京城,雖貴為將軍尚書,卻沒有了當年的自由。


    有的,不是明槍而是暗箭,沒有真刀真槍,卻有更加兇險的場景。


    “我還記得,咱們同兄弟們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是何等的暢快。”石鑫苦笑,“可現如今,我的一舉一動,再不敢如曾經一樣放肆了。”


    “兄弟,你可真心想要解甲歸田了?”戚將軍心裏頭也苦,卻不知從何說起。


    石鑫能脫逃,有脫逃的機會,可戚家呢?戚家能跑去哪裏?


    作為三代功臣,意味著戚家連根都生在了皇家,若是要離開,就得先連著根一起爛掉。


    可,真的有辦法能逃麽戚家已經逃不掉了。


    對石鑫,戚將軍是羨慕的。


    “是啊。”石鑫邁開步子,扶著戚將軍朝外頭走去,“我們雖僵持了幾年,贏得幾年陛下的信任,可畢竟不長久。”


    “伴君如伴虎,戚兄,還希望你我能早日全身而退。”石鑫轉頭,看著戚將軍斑白的兩鬢。


    其實,他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戚家,更是在風口浪尖上。


    “願咱們日後不再上朝堂,隻做個普普通通的平頭百姓,碌碌無為的度過這一生。”戚將軍扶著石鑫的手,鬆開了。


    不為別的,隻因出了這扇門,外頭全是皇上的人。


    “石鑫,不要以為你一日能裝作無辜的樣子,就能贏取聖心,老夫告訴你,總有一日,老夫會尋著你的錯處!”


    戚將軍大聲道,奪門而出。


    他走前,快速的低聲給石鑫留了一句話:“晉王,可信。”


    石鑫扶著自己的腿,臉色一白,差點踉蹌到了地上。


    一個太監忙過來扶他:“石大人,要不要咱家送您?”


    石鑫點頭,衝著戚將軍的方向道:“我等著,等你尋著的一天!”


    說完,他就整個癱在了太監的身上,大口喘著氣,看著麵色難看的很。


    幾個太監忙將他扶上轎子,回府邸尋了大夫。


    宮裏的消息,李落從戚將軍那裏知道了一個大概。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間,他皺眉,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昨日夏溶月進宮,父皇給她下了毒,自己忙著這些零碎的事情,還沒有來的問個詳細,現在閑下來了,李落立即動身去了戚府。


    他進房裏的時候,夏溶月正好放下一隻白玉碗。


    碗底淺淺的,還留著一些褐色的藥渣。


    “那毒可解了?”李落從後背環住夏溶月的腰,傾身問她道。


    夏溶月搖頭:“這毒不好解。”


    李落心頭咯噔一下,忙鬆開了手,追問:“可是有問題?不如叫離歌替你看看。”


    畢竟離歌神醫的名頭,響亮的叫人無法忽視。


    “不必,不好解不是不能解。”夏溶月道,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


    李落見她情緒不高,又問:“可是昨日我隻在你這裏停了一下,你不高興了?”


    第336章 別回來了!


    “並未。”夏溶月回答的生硬。


    李落就明白,她果然是不高興了。


    “昨兒我忙著去將兵力部署妥當,所以”


    “沒興趣。”夏溶月起身,拿著剪子去修窗台上一盤梅花的枝。


    她當然生氣,她都告訴李落皇帝給自己下了毒,他居然收到一個消息就跑了!


    哼,行,跑吧,別回來了!


    被冷了的李落抿唇,他見夏溶月不搭理他,隻好默默嘆了口氣,又跟了上去:“夏溶月,不準耍脾氣。”


    夏溶月拿著剪刀的手一頓:“不準?”


    他是以什麽身份和自己說這個不準的呢?是王爺或者是其他的什麽身份。


    “王爺請回吧,這裏沒有你恭順的丫鬟。”夏溶月的語氣愈發冷淡。


    李落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


    他惱極,退後兩步,坐在就近的凳子上,還不忘踢一腳桌子:“我不明白,你怎麽好端端的又氣了。”


    為什麽要生氣?為什麽不理人?自己是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值得她這樣冷臉對著自己?


    夏溶月沒有開口,重新拿穩剪刀,開始細細的修著枝頭。


    李落見她半分和自己說話的意思都沒有,頓時覺得沒了心情,看了她許久也不見她回頭,一賭氣,就起身推門離開了。


    白蓮正好走了進來。


    “王爺”話還沒落地,李落就沒了蹤影。


    白蓮轉頭,看見姑娘將剪子一扔,貫在地上,一巴掌拍在桌上,坐了下來:“走了就別回來!”


    夏溶月又騰的起身:“白蓮,服侍我睡下。”


    “可是王爺”


    “他愛怎麽樣怎麽樣,你是我的丫鬟還是他的?”夏溶月橫眉,不給白蓮勸和的機會。


    白蓮看著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勸勸:“王爺出去的時候很不高興”


    “他不高興和我有什麽關係。”夏溶月冷哼,“白蓮,咱們休息,睡了,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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