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點頭,抬手示意他小聲。


    九墨不解,看向石榴。石榴垂在一旁的手指了指趴著睡著的夏溶月,九墨立刻就明白了。


    他壓低了聲音:“戚府送上拜帖。”


    “講。”


    “戚家上門拜訪,以表謝意。”九墨簡單明了的闡述了事情。


    上門?李落嗅到了不簡單的氣息:“上門者戚家何人?”


    “戚家戚薇和戚家戚珍。”九墨答。


    有意思。戚家派戚珍來道謝情有可原,可戚薇怕是來查神醫的身份的吧!


    “尋個侍衛。”李落對九墨道。


    九墨立刻會意:“我去尋個比夏姑娘稍高一些的侍衛,叫他穿好衣服蒙好麵,再來見爺。”


    李落點頭,示意可行。


    於是墨九趕著去辦了。


    夏溶月不過睡了半個時辰,就醒了過來。模模糊糊的,她看見了一個人的臉。


    咦?下巴?夏溶月眨眨眼,覺得有些奇怪。


    自己頭頂,怎麽就長出一個下巴來了呢?


    “醒了?”那個‘下巴’道。


    夏溶月這才清醒了過來,立馬坐起身,發現自己是枕著李落的腿睡著了。


    夏溶月:“”自己不是趴著的麽?什麽時候混到李落腿上去了?


    像是清楚夏溶月的想法,李落低著頭看她道:“你自己枕過來的。”


    夏溶月看了看旁邊的石榴,後者正忍著笑。


    所以真的是自己靠過去的?夏溶月看了眼李落正經的模樣,又想不清楚了。


    不對,不對,不要被李落正經的臉蒙蔽了,他就是一個騙子!


    “騙子。”夏溶月瞪他一眼,順勢爬在他懷中,往他的那本冊子上瞧去。


    “大家閨秀,從來不矜持。”李落點了點她的腦袋,伸手將她抱過來了些。


    哼!不矜持?有種你別挨著我呀!夏溶月心裏默默嘲諷他道,心裏明明喜歡的很,還要說教自己一通。


    李落教她看過地圖,所以夏溶月大致能看明白。


    “在研究去江南的路?”夏溶月問道。


    “嗯。”李落答,“我們這一路上都得小心,隨時都能碰見殺手。”


    “你說那位會不會也想要”夏溶月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位,指的當然是皇帝。


    李落笑著搖頭:“傻,他若是想要動手,完全不必暗殺,直接擺在明麵上,我也沒有辦法。”


    現在的皇帝,可是手握兵權,政權高度集中的君王。李落想要和他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夏溶月看了看周圍,早在李落畫圖的時候,閑雜人等就全部支開了,現在留在水閣裏的,都是心腹丫鬟。


    於是她低聲道:“可他不是對你起疑心了?”


    李落失聲笑道:“疑心歸疑心,父皇也沒有喪心病狂到為了一個念頭就想要殺掉自己的皇子。”


    “如果有一天呢?”夏溶月執意問道。她湊近李落,嘴裏呼出的氣掃過李落的脖頸,叫他心湖投進了一個小小的石子,盪起一片漣漪。


    可她的話卻叫李落皺緊了眉頭。


    如果有一天,父皇真的對自己下手,自己要怎麽辦?


    第245章 手軟


    “要是你在江南按照我們原先商談的說法養精蓄銳,你定會是他的心頭大患,我見他是個不能容”


    夏溶月的話沒說完,就被李落捂住了嘴。


    “此話不得說出口。”李落靠近她耳畔,低聲道。


    “未雨綢繆,我們不能不提前做好打算。”夏溶月悄聲道。


    她對皇帝沒有李落那種天然的懼怕,也沒有皇威不可侵犯的自覺,夏溶月的人生信條隻有一個——犯我者雖遠必誅!


    “那是大罪。”弒君,謀反,是大罪!


    將這樣忤逆的話說出口,李落倒鬆了一口氣。


    誰能說他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呢?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不過,他沒有想過要弒君奪取那個位置。


    甚至,他甚至沒有想要那個位置。


    “一味的退讓,等待別人先下手就行了麽?”夏溶月問道,“坐以待斃,若我是你,我做不到。”


    “你這是在誘惑我。”李落閉眼,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


    他看出來了,可能治好寒毒的自己,就已經引來了父皇的猜忌,若是自己的寒毒好了父皇未必不會動手。


    瞧瞧被壓製的霖王,就知道自己日後的結局會是什麽。


    “我是在提醒你。”夏溶月肯定道,“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夏溶月想,自己與皇帝並沒有任何關係,才會比李落看得清楚。皇帝對自己的這些兒子有著明顯的敵意。


    雖然她隻見過皇帝兩次,可兩次無一不這樣覺得。


    兒子,對皇帝來說,怕是用處多於親情。


    他們最好為皇帝所用,卻不能超過皇帝,若是超過,就會遭到猜忌,甚至是打壓。


    要是李落日後的成就讓他覺得威脅了,怕他不會手軟。


    “我知道。”李落回答道,他看著夏溶月,認真道,“其實不用你說,我早就明白。”


    他知道父皇多疑。況且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江湖上還有勢力,自己必死無疑。


    李落知道,他想要活下去。很想活下去。


    隻要父皇不對他下手,他不會先動手。


    夏溶月看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裏還顧及父子情。心中有情的人,難坐穩皇位。


    不過,這對她來說,又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你記得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麽?”夏溶月枕在他手臂上,仰頭問道。


    李落沉默了。


    父皇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李落還真的有些模糊。


    大皇兄還在的時候,自己還小,隻記得曾經大皇兄曾抱過父皇一次,被父皇訓斥了一頓。


    於是,自己就從來守著規矩,不敢有半分逾越。


    皇子們就屬自己最得寵,可自己的得寵,也僅限於父皇來找自己問問學問下下棋,從自己搬出皇宮,住進六皇子殿的時候起,自己也就隻有節日裏才能看見他了。


    對於父皇,李落想,可能自己腦海中隻有他坐在高台上明黃色的身影吧。


    “你看,你並不記得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夏溶月道,“在我們那裏,他就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但他是一個好君主。”李落承認了夏溶月的說法,卻不能抹殺自己父皇的功績,“有獲得就必須有犧牲。他不單單是父,更是皇。


    第246章 獨你一個


    “知道。”夏溶月笑著結束了這個話題,“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或許一切都不會那樣糟。”


    “嗯。”李落答,“差點忘了,戚家的人還在會客廳裏等著。”


    啥?夏溶月瞪大了眼,戚家來人了?


    “等了多久了?”夏溶月忙從他懷裏爬起來,“白蓮,端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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