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聿和鄔沁隨著談秋客的視線看去,待看清青衣男子麵容,二人皆是一愣。


    鄔沁訝然出聲:“寒衣莊主?!”


    青衣男子正是江寒衣。


    也不知道江寒衣來多久了,又聽了多久,在幾人眼中他麵色蒼白,手無力扶在青銅門上,靜靜地看著他們,不,應該說,他的眼中隻有那副青銅棺。


    “寒衣莊主,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天樞星位之下,那扇青銅門之後便是玉衡星位,玉衡星位中有著不同墓穴,不同的人打開的墓穴便不盡相同。


    所以江寒衣怎會出現在此?


    談秋客好似是認識江寒衣一般,他往江寒衣身後看了看,見隻有他一人,笑道:


    “你竟沒跟楚家那小子一同離開,還找來了這裏,倒是有趣。”


    江寒衣放下了扶在青銅門上的手,靜看著青銅棺,仍舊沉默不語。


    談秋客也不惱,還好似想通了一般,他自語道:“倒是忘了,小雪不在了,你也受了不小的影響,不過,總會好的。”


    話落,談秋客視線轉向了鄔沁和歲聿,“阿離,幫兄長帶他們回渾天洞吧。”


    鄔沁沒有拒絕,卻也遲遲沒有答應,他挑了挑眉,最終猶豫著問出心裏話,“哥,你確定你不是特意支開我?”


    談秋客:“……你這是多麽不信任我?”


    鄔沁默默往旁邊挪了挪,半是畏縮半是小聲嘀咕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前科多。”


    談秋客:“……”


    胡說,他明明就隻幹過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額,好像確實是有點多了哈,算了,那都是過去了,不做數。


    “阿離啊,你這讓哥哥好生傷心,原來在你心中,哥哥竟是這般不值得信任的。”


    好一股碧螺春的味道。


    鄔沁無語,鄔沁無奈,鄔沁心累,鄔沁連忙應聲道:“行行行,我去我去,我馬上就去,絕對把他們安全送到地方。”


    歲聿:“……”


    歲聿覺得心中好像有什麽碎了,還是怎麽都補不回來的那種,哦,原來是談秋客在他心目中高大美好的形象啊。


    談秋客可不管他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如何,見目的達成,他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他低聲默念法咒,手中結印,一道紅光以他為中心掃過了整個墓室,“哐啷哐啷”,玄鐵鎖鏈相互摩擦發出沉悶的聲音,青銅棺終於擺脫了鎖鏈的桎梏。


    “既如此,那便拜托阿離了。”


    談秋客笑著說出這句話,而後鄔沁幾人便覺眼前一抹刺眼白光閃過,他們下意識閉眼,而後又覺大腦一陣眩暈,待眩暈散去,再睜眼時,他們已出現在天樞殿外。


    還沒有打算離開的月柒然對於突然出現的三人一棺:“……”


    月柒然一手穩住背著的小聞人,一手彈去青銅棺激起的灰塵,同時心中止不住罵道:


    他喵的,青天白日的,有沒有一點道德,這是想嚇死人啊!!!還是想砸死人!!!?


    鄔沁和歲聿也沒想到,談秋客說幹就幹,直接把他們給丟出青銅門,連個告別都不給。


    月柒然幽怨的目光讓鄔沁尷尬咳嗽數聲,“哈哈哈,好巧,又見麵了呢。”


    月柒然白了鄔沁一眼,視線掃過突然出現的三人一棺,最終集中落在了青銅棺上。


    “棺材裏是誰?”


    雖說突然冒出一副棺材嚇人是嚇人,但仔細一看還挺氣派的。


    鄔沁還思考著怎麽應付月柒然發瘋呢,沒想到對方竟然一點也不在意他。


    視線也落在青銅棺上,鄔沁回道:“……是江夜雪。”


    “啊?”月柒然一愣,雖然她早就三兒那裏知道江夜雪死了,但沒想到這麽快他們又見麵了。


    回過神來,月柒然問道:“你們在裏麵經曆了啥,這擱哪弄的棺材?”


    “這個……”鄔沁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然後又覺得以他們之間關係,完全沒必要解釋,便隨意道:


    “這個說來話長,再者與你也無甚關係,那便不說了。”


    月柒然嘴角抽了抽,對鄔沁一臉的無語,“嗬,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你給我走一邊去。”


    月柒然不想搭理鄔沁,視線在迷你娃娃的歲聿和至始至終沉默不語的江寒衣身上轉了轉。


    心中對三兒問道:“三兒,那個小娃娃我們是不是見過,有點眼熟啊。”


    三兒此時也在查看歲聿的資料,很快關於歲聿的簡介麵板便出現在月柒然麵前。


    三兒道:“北唐歲聿,二百七十年前乃是玉門北唐家族人,自蓬萊九死一生回到玉門後,為救摯友和同父異母的妹妹與玉門斷絕了關係,成了渾天洞侍守令。”


    說著,它又補充道:“半個月前,五夜城,咱們暗地裏見過他一次。”


    聞言,月柒然微不可察點點頭,看著眼前的三人一棺,問道:“你們現在就要離開嗎?”


    “嗯”,鄔沁點頭,他正思考該怎麽把眼前這具千斤重的青銅棺帶回渾天洞呢。


    難道效仿阿索椏徒手背回去?


    沒錯,阿索椏一直背著的青銅棺與眼前的青銅棺無甚差別,那副青銅棺是千年前談秋客讓鄔沁帶走的,後來便到了阿索椏手中。


    阿索椏天生神力,上千斤的青銅棺於她而言沒啥問題,可鄔沁就不行了。


    月柒然背著小聞人上前,空出來的手撫上青銅棺,用力想打開棺材,但直到她俏麗的小臉憋得通紅,青銅棺也紋絲不動。


    “打不開?”


    月柒然放棄掙紮,甩了甩因用力過度而酸痛的手,幽怨看向鄔沁,道:“能不能打開,讓聞人見他最後一麵。”


    “我也打不開,”鄔沁兩手一攤,搖頭解釋道:“青銅棺被下了咒,要麽裏麵的人自己醒來,要麽封棺之人親自開棺。”


    月柒然指尖撫過青銅棺上古老繁瑣的花紋,眼中晦暗不明,問:“是誰封的棺?”


    鄔沁也看著青銅棺,囁嚅了一下唇,麵上有幾分猶豫,最終道:“是江夜雪他自己。”


    雖然說封棺的人是談秋客,但是談秋客也是江夜雪不是,他也沒說錯。


    可月柒然卻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鄔沁,“你的意思是說,他一個已死之人把他自己封在了棺材裏!?”


    鄔沁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勁,點頭應是。


    一旁看戲的歲聿:“……”這小子,是真傻還是腦子有問題。


    月柒然嘴角抽了抽,挪開視線,一副不想和鄔沁說話的模樣。


    在兩人鬥嘴的時候,一道溫和的靈流出現,同時一輛銀白色雅致的馬車出現在此,一直沉默不語的江寒衣已經動手把青銅棺放進了馬車。


    青銅棺無法放進芥子袋,如今想將青銅棺帶走,隻能是靠運輸工具幫忙。


    歲聿一蹦一跳,果斷拋棄鄔沁,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一屁股坐在了江寒衣的肩上。


    放置好青銅棺,江寒衣作勢就要坐上馬車駕車離開,可不知想到什麽,他上車的動作遲疑了一瞬,轉身來到月柒然麵前。


    江寒衣目光溫柔地看著月柒然背上睡著的小聞人,他終於開口道:


    “柒然姑娘,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小聞人便先拜托你照料了,慕容先生會帶他回去的。”


    說著,他將一個繡著寒衣二字的青白色芥子袋遞給月柒然,又道:“我也不知道何時會回來,便勞煩柒然姑娘將這個芥子袋交給小聞人。”


    原以為江寒衣又回到了當時江夜雪被劫走時那種失神的狀態,沒想到他意識竟是清醒的。


    月柒然接下芥子袋,掂了掂背上昏睡的小孩,有些不忍道:“莊主,你們當真不見一麵?”


    江寒衣抬手,似是想碰一下小孩,可就在即將觸碰的時候他收回了手,移開了目光,他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不了,沒必要。”


    他轉身便上了馬車。


    鄔沁見此,也跟著上了馬車。


    “月瘋子,下次再見。”


    “誒——”,月柒然想攔,可是回應她隻有馬車揚長而去的的背影。


    馬車的影子越來越遠,月柒然莫名感到惆悵,心口甚是鬱悶,這讓她很不舒服。


    三兒:“宿主,怎麽感覺江寒衣好絕情啊,這都不讓他們見最後一麵。”


    月柒然收回視線,聲音平穩無波,道:“雖然說是江夜雪自願赴死的,可在江寒衣眼中,江夜雪就是因為衣衣和小孩而死,他怎麽可能還能對他們拿出好臉色來。”


    三兒恍然大悟,嘟囔道:“你們人類感情還真是複雜。”


    話落,它期待看向月柒然,“宿主,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江夜雪已死,關於他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月柒然說過,她執意留在這裏的原因,便是親眼看到慕容楚衣和江夜雪的結局。


    現在這一死一生,怎麽不算結局。


    可對於這樣的結局,月柒然卻垂下了眼簾,沒有回答三兒。


    見此,三兒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它小手交纏了些許時候,而後不知突然感應到什麽,它麵色一變,快速打開了關於江夜雪的人物屬性麵板。


    看著那上麵突然發生變化的數值,三兒麵露震驚,連忙喊道:“宿主,宿主!數值變了,數值變了!恢複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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