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夜雪這模樣,鄔沁心裏那叫個氣啊,一把搶過江夜雪手中的書,這時,他才發現江夜雪看的哪裏是什麽古籍,分明是本豔俗話本。


    “《鄰家哥哥追夫記》?江夜雪,你,你……你無恥!”


    書被搶了同時還被罵了,江夜雪也不惱,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好整以暇地看著氣惱的鄔沁。


    “都等了那麽久了,如今還怕這點時間?”


    鄔沁一把將小黃書扔給江夜雪,雙手環抱,道:“自然等得起,我隻是怕你耍賴。”


    江夜雪接過小黃書,而後又從容翻到之前讀到的位置。


    “ 這個你有什麽好怕的,我體內可是還有你下的噬心蠱。”


    聞言,鄔沁被氣笑,“你還知道你體內有噬心蠱,我看你是半點也不在意。”


    “怎會,我這個人最是怕疼了。”江夜雪否定道。


    鄔沁:“……”


    “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麽疼啊!”


    聞言,江夜雪抬眸看了看鄔沁,而後神色無奈,搖了搖頭,而後又低頭看自己的小黃書去了。


    誰說男人就不怕疼了。


    鄔沁見江夜雪又是這個態度,還一副對自己無奈到極致的表情,他更氣了,“你這是什麽表情,你什麽意思?!”


    又是一聲歎息,江夜雪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小黃書,看著鄔沁,正經道:“鄔沁,我問你,尹小純,他真的死了嗎?”


    聞言,鄔沁放下環抱著的雙手,移開了視線,垂眸,沉默不語。


    半晌,他才用無比堅定的語氣回道:“對,他死了,他若是還活著,我又為何做這些事。”


    江夜雪盯著鄔沁看了許久,而後應道:“好,我知道了,你很快就能如願的。”


    “很快是多久?”


    “你很急?”


    不知想起了什麽,鄔沁驀地笑了,那雙明亮的眸子中竟然多了幾分傷感。


    他回道:“以前倒是不急,但是現在,我怕我的時間不夠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快一點。”


    聽此,江夜雪來了興趣,道:“什麽事這麽急,能讓你把尹小純放下,說來聽聽唄。”


    看江夜雪這副八卦模樣,鄔沁白了他一眼,但還是回道:“急著去見一個人,此去怕再難回來,我自然得把小純哥哥安排好。”


    江夜雪更好奇了,“什麽人居然比你小純哥哥還重要?”


    鄔沁一笑,他手撐在石桌前,居高臨下看著江夜雪,音色放軟了下來。


    “那當然是……哥哥你啊。”


    江夜雪:“?!”


    鄔沁這聲哥哥那叫個多情又繾綣,嚇得江夜雪一個激靈,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他麵上神色依舊淡淡的。


    “鄔沁呐,這個稱呼,我很不喜歡。”


    “哈哈哈~”,可鄔沁卻笑得很開心,還故作哀歎道:“可是哥哥,我很喜歡,這可怎麽辦呢。”


    江夜雪:“……”


    “無趣。”江夜雪蹙眉,扔下手中的小黃書,也不管鄔沁啥表情,他起身便走出了水榭。


    目送江夜雪離去,鄔沁撐起身體,後退幾步,背靠在柱子上,手撐著下頜,眼簾微垂,唇角還掛著淺淺的笑。


    他低聲呢喃,“哥哥……怎麽不算重要的人呢……”


    夜雨朦朧,燭火搖曳,一場白色花雨降下。


    離開水榭之後,江夜雪並沒有回房間,而是出了青膚山莊。


    “宿主宿主,快,江夜雪出去了。”


    在江夜雪離開青膚山莊的時候,三兒立馬就得到了消息,而後叫醒了正睡得流口水的月柒然。


    月柒然一把用被子蒙住腦袋,不耐嘟囔道:“出去就出去嘛,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難不成還會被拐走不成,別煩我睡覺。”


    三兒連忙拉下月柒然蒙住腦袋的被子,循循善誘道:“宿主,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江夜雪出去幹什麽了,今晚可是個很重要的劇情節點。”


    月柒然死死抓著被子,不願起床,但還是下意識問道:“到哪個重要劇情節點了,我怎麽不記得還有什麽重要劇情?“


    見拉不動被子,三兒放棄了掙紮,坐在一旁說道:“今天下午,慕容楚衣和江夜雪不是因為小聞人的事不歡而散了嘛。”


    這件事月柒然當然知道,她為了搞清楚江夜雪那異常的情感麵板,可是時時盯著他的。


    隨意應付三兒道:“所以呢,他倆現在又吵起來了?”


    聞言,三兒崇拜地看著月柒然,小眼睛裏全是小星星,它道:“宿主你怎麽知道的,他倆還真打起來了,打得老嚴重了。”


    “打就打唄,反正又打不死,他倆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月柒然翻了個身,睡得更香了。


    但是,三兒接下來的話卻讓月柒然一瞬間睡意全無。


    三兒道:“可是這段劇情中發生的事,好像就是之後江夜雪身死的重要原因,而且根據劇情介紹,江夜雪會在今晚向慕容楚衣表明心意。”


    “啥?!要表白了?”


    月柒然“騰”地一下從被窩裏坐起,胡亂抓了一把雞窩頭,迷迷糊糊著下床去。


    “快快快,看看他們現在在哪。”


    作為專業吃瓜群眾,月柒然表示自己怎麽可以錯過這麽重要的劇情。


    不過,她才興奮了兩分鍾,不知想到什麽,又坐回床上去,狐疑盯著三兒半晌,而後一把提起三兒,將三兒在空中扔來扔去。


    “三兒,你蒙我呢,江夜雪跟江寒衣都官宣了,他要是還喜歡慕容楚衣,會幹那事!?”


    “再說了,他對慕容楚衣的情感麵板你是沒看見嗎,他倆,到底誰跟誰表白幾率更大啊!”


    “Σ_(???」∠)嘔”,三兒被扔得直想吐,但還是堅持之前的說法。


    “宿主,這是書上寫的,千真萬確啊,不信的話,你親自去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你最好沒騙我。”


    月柒然很懷疑三兒在誆她,因為按照現在的發展根本不可能出現它所說的劇情,可唯一的證明方法便是依它所言去現場看看。


    反觀江夜雪在出了青膚山莊之後,並不是漫無目的地閑逛,而是徑直走向寒緋島渡口。


    春日多雨,海邊島嶼天氣更是變幻莫測,上一秒還是烈陽高照,下一秒就可能大雨傾盆。


    手撐青竹傘,身披青玄色鬥篷,江夜雪在渡口停下腳步,春雨料峭,他麵色白了幾分。


    看著渡口背對著自己的那道身影,江夜雪開口道:“你比約定好的時間晚了不少?”


    聞言,那人回頭,他的容貌也顯露在江夜雪眼中,白發,黑綢縛目,這不正是尹白純嗎!


    不過相比於第一次見麵,尹白純似乎成熟了很多,當然,這個成熟是指他的麵容。


    半月前,江夜雪在忽悠鄔沁給慕容楚衣護法之後,他剛出五夜城便見到了未曾同歲聿他們離開的尹白純。


    也不知道尹白純怎麽知道鄔沁的委托的,他說他能找到尹小純的一魂一魄,而後給了江夜雪一個時間便走了。


    尹白純並沒有回答,手中浮現一個七彩的琉璃瓶子,將其遞給江夜雪。


    接過琉璃瓶子,江夜雪仔細看了看,隨後收在了芥子袋中,狀似無意道:“沒了這一魂一魄,你很容易死在今後執行的任務中。”


    尹白純音色沙啞道:“我自有方法應對,不勞先生操心,若無事,便先告辭了。”


    “唉~”,江夜雪輕聲歎息,卻沒再多說什麽,可見尹白純要走,他想了想還是問道:


    “當真不去再見他一麵,往後,你們可能再也見不著了。”


    剛提起的步子落下,尹白純抿了抿唇,麵上閃過一抹猶豫,可最後還是決絕道:“不了,既然已放下,何必再見自取煩惱。”


    “也是。”江夜雪點頭讚同,而後問出了他一直想不通的問題,“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騙過他的,尹白純,或者該稱你為,尹小純?”


    不知道為什麽,鄔沁明明那麽熟悉尹小純,可卻從未認出尹白純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純哥哥。


    明明尹白純和尹小純長得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尹白純黑綢縛目。


    可鄔沁寧可相信他們是雙生兄弟,也沒想過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被江夜雪認出身份,尹白純並沒有意外,當初在五夜城做出那個決定時,他便沒打算對江夜雪隱瞞身份,再說他也瞞不住。


    尹白純沒有回應江夜雪。


    而江夜雪也沒想能得到他的回答,他又自顧自說道:“尹辭是因為眼睛有傷才戴著白綢的,可你又是為何呢?”


    “是害怕每次故意與鄔沁相遇時,他看出你眼中沒辦法掩飾的情意,還是害怕他認出你來?”


    垂放在身側的手攥緊了手心,尹白純唇角滿是苦澀,他回道:“先生既然都已經猜到,又何必來問我呢。”


    江夜雪看著尹白純,他不明白為什麽有尹辭和朱顏的例子在前麵,尹白純還是選擇走相同的路。


    “你還是決定走你師父和朱顏的老路。”


    “嗬哈哈~”,尹白純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緊攥著的手鬆開了。


    他道:“我是尹白純,更是家族耗費精力資源大力培養出來的少主,私人感情在家族使命前又算得了什麽。”


    ”尹家人,從不會耽於情愛。”


    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既然注定不可能有結果,何不斬斷那些沒必要的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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