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你別動,這裏交給我就好了。”月柒然留下這麽一句,不待慕容楚衣反應已率先出劍與鬼魅糾纏在一起去。


    “你們,耍我,找死!”


    紅衣鬼魅不傻,從剛才聞人行的反應中已猜到了這是一場引誘她出現的局,瞬間暴怒,同時鬼氣大盛,麵對來人,一招一式皆不落下風。


    不知道究竟殺了多少人,紅衣鬼魅修為不低,月柒然隻能纏住她,奈何不了對方。當然對方亦是如此。


    聞人行躲在一旁靜靜看著,眉頭緊鎖。


    好久,一人一鬼仍舊僵持不下,月柒然靈流顯然不夠支撐,而紅衣鬼魅雖然依舊不能打敗對方,但是她的鬼氣在悄無聲息中凝結,其氣勢逐漸壓過月柒然。


    一招狠厲,月柒然似是抵擋不住,後退了幾步。慕容楚衣見此,上前,手一揮,人一般大的竹武士顯現,擋在了月柒然麵前。


    月柒然側目,麵色著急,阻止道:“衣衣,你不能用靈流,不然會壓製不住的!”


    壓製不住什麽?


    慕容楚衣沒有停下,隻給了月柒然一個安心的笑,“操控竹武士所需靈流不多,不礙事的。這鬼魅不同於常,阿然你應付不了。”


    “可是——”月柒然正欲勸說,慕容楚衣卻沒給她機會,再次操控竹武士圍困紅衣鬼魅。


    他本不至於這般窘迫,連區區鬼魅都無法對付。無奈今日乃望日,也不曾料想到會遇上這番事,更不曾做過準備,故而如今的他可謂已捉襟見肘。


    竹武士雖強,但奈何如今操控者靈流微薄,無法發揮其真正實力。


    場麵再度陷入僵局,但隨著時間推移此地鬼氣愈發濃厚,無法發揮實力的竹武士也漸漸落了下風。


    慕容楚衣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一邊似是在極力壓製著什麽,一邊又要分心出來對抗紅衣鬼魅,心不靜,理智難清醒。


    墨色長空中懸掛起一輪圓月。皎月紅邊,不祥之兆。


    自古鬼怪吸食月之精華,如今詭月,鬼力焉能不漲。慕容楚衣再處弱勢。


    察覺四周變化,慕容楚衣劍眉微鎖,袖下手心緊握,似在思考著什麽,一瞬間他目中閃爍,似是做了一個決定,雙手迅速結印。


    雄渾的靈流自他周身而出,靈流成陣將整座府邸覆蓋,斷了鬼魅鬼氣外界來源,也斷了他們此時逃離之路。


    “楚衣!你會暴走的!”見他此舉月柒然大驚,隨之是滿目心疼。


    做完一切,慕容楚衣腦海一陣刺痛,猛地半跪在地,一手抱著頭,麵露痛苦之色,卻還道:“阿然,趁此時沒有鬼氣供應,斬殺鬼魅,不然後果越發難以收拾。別管我,快!”


    月柒然心下猶豫,但終還是提劍離開。收服了鬼魅,才能幫他,她再清楚不過,所以不得猶豫。


    此時紅衣鬼魅四周黑霧繚繞,鬼氣肆虐,四周草木化為齏粉四處飛散。


    血紅的眼沒有在意月柒然的攻擊,她看的是正處於痛苦中的慕容楚衣,刺耳的聲音響起,“困住我?敢困住我,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剛落,她鋒利的爪子一起,一股凜冽鬼氣極速朝慕容楚衣而去,月柒然暗道不好急忙閃身想將其攔下,但是紅衣鬼魅沒給她這個機會,那猩紅的爪子已朝她而來,月柒然避無可避隻得提劍相擋,但同時她便護不得慕容楚衣。


    眼看慕容楚衣便要葬身這鬼氣之下,就在這危機存亡時刻,一道紅影擋在了慕容楚衣身前。


    慕容楚衣抬頭,眼中驚異,這個擋下鬼氣攻擊之人正是已故的阿雪姑娘。阿雪姑娘紅衣衣袂飄飄,從輪椅上站起來的她身形修長,甚至略有高於慕容楚衣,玉顏冰冷,目色深邃而寒冷,簡單點來說,身無人氣。


    是化作了厲鬼嗎?


    答案自然不是。


    木柱子後麵,聞人行手中結印,口中不停念咒,仔細一聽,此咒與慕容楚衣操控竹武士之咒大有相似之處。


    聞人行道行不夠,靈流不足,難以控製阿雪姑娘,僅僅是替慕容楚衣擋下這一招便已滿頭大汗。


    小夥子心裏苦啊,他原本是想趁機離開去找他家寒衣哥哥的,誰想會遇到那個白衣人身遇危機,他也顧不得什麽,立馬就用起了剛學會沒幾天的操控之術。


    操控阿雪姑娘,手法不熟練極易消耗過多靈流,他的寒衣哥哥警告過他的,但是如今他不得不用啊。靈流消耗過多會怎樣?對他而言雖不要命,但也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隻見聞人行身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相貌也在迅速變化,不過片刻,那個俊俏郎君成了個粉雕玉琢的七八歲幼童。


    聞人行看著自己這副樣子不禁心中哀歎:“又變回來了,我不要啊。寒衣哥哥,寒衣公子,江夜雪!你到底跑哪去了,我撐不下去了!”


    可惜沒人理他。


    小小的幼童本就沒什麽靈流,能操控阿雪姑娘替慕容楚衣擋下致命一擊已是極限。靈流耗盡,小聞人行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看著那個偉岸而熟悉的身影,慕容楚衣眼中複雜,試探性地喚了聲:“江夜雪?”


    沒有回複。


    慕容楚衣緊盯著這道身影,見其身上的靈流斷斷續續而後消散突然恍然大悟,心中忽覺可笑。他還真是枉為煉器師了,竟然把一個人形偶當成了真人。


    到底是何人之手,竟能將人偶煉得與常人無異。


    慕容楚衣疑惑,要知道煉器本是不易,他雖能賦予人偶一些基本活動,但人偶終是人偶,不如人類靈動,可是眼前這個人偶已與人無異了,完全跟人一樣。如此高超的手法,他前所未聞。


    “砰”,重物落下的聲音,就在慕容楚衣思考的這短短的時間裏月柒然落敗紅衣鬼魅之手。


    院中大理石地板出現道道密集裂紋,月柒然口吐鮮血,以劍撐著身體才不讓自己再次倒下。此時她靈流已所剩無幾,全然不是紅衣鬼魅對手。


    “阿然!”慕容楚衣想起身,可是體內一股狂虐的力量不斷衝擊那道屏障,似是下一秒就要吞噬他的理智,神識。臉上的痛苦之色越來越重。


    “衣衣,別管我,我沒事。”月柒然艱難回頭看了一眼慕容楚衣,而後回頭,隻留給慕容楚衣一個堅定的身影。


    “好一個郎有情,妾有意啊,都自身難保了卻還說著這假惺惺的話,知不知道,真的很惡心啊。既然你們這麽情深意重就一起共赴黃泉吧,做對亡命鴛鴦。”


    紅衣鬼魅字字含刀,語氣越發的冷,同時鬼氣凝結成血刃,話音未落血刃已飛向月柒然。以月柒然如今這番模樣,這道血刃她能擋下,但結局定是凶多吉少。


    月柒然迅速起身,提劍抵擋血刃。但那血刃剛到她身前卻轉了一個彎,而後徑直飛向慕容楚衣。待月柒然反應過來時早已阻擋不及。


    反觀慕容楚衣原本已神識不清,又見月柒然即將陷入困境,正欲調動體內的靈流阻下那血刃,但他體內那股狂虐力量已率先爆發。再次跪倒在地,腦海一片混亂,靈流開始不受控製。


    如此,慕容楚衣不知奪命血刃正朝他而來。


    “衣衣!危險!”


    月柒然大喊,可慕容楚衣一點反應都沒有。


    “急什麽,他可會等著你的。”紅衣鬼魅刺耳而得意的聲音響起,再次運用鬼力攔住月柒然,脫身不得,自然也再也攔不下那道血刃。


    “阿雪,醒了。”


    在這萬分危機時刻一道碎玉投珠般的聲音響起。


    也就在這道聲音響起的時候,那個因為聞人行靈流透支而失去行動能力的阿雪姑娘目光閃爍了一下,而後目光一凝,徒手接下了那道血刃,再之後血刃為她所用,朝紅衣鬼魅飛擲而去。


    紅衣鬼魅反應迅速,玉手一揮,一陣黑霧吞沒了血刃,凶惡的眼中倒映出阿雪姑娘的模樣。


    “你,到底是什麽!?”


    她在她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不人不鬼不妖,這個究竟是什麽東西。


    阿雪姑娘冷目而視,沒有回答。


    但是——


    “阿雪,愣著做什麽,早點完事早點回家。”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他話音剛落,阿雪姑娘身法極快,未待紅衣鬼魅反應過來她已一掌襲去。


    靈流化劍,阿雪姑娘靈流雄厚而純粹,出手狠厲沒有半點留手之色,也不知是之前被月柒然消耗了不少鬼氣還是阿雪姑娘太過厲害,紅衣鬼魅在阿雪姑娘手中隻有挨揍的份,對方壓根不給她回手的機會。


    月柒然看著這場打鬥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而後注意力轉移到慕容楚衣身上,忍痛迅速朝他而去。


    此時慕容楚衣周圍靈流紊亂,似乎有著亂虐的力量即將爆發。


    “你信不信,你再靠近一步,你的衣衣會親手了結了你。”


    那道聲音再次傳來,使得月柒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頭,終於見到了那道聲音的主人。


    麵色一驚,目光不由得轉向那個正與紅衣鬼魅對戰的阿雪姑娘。


    眼前之人,玄衣白發,身坐輪椅,容貌竟與阿雪姑娘無甚差別,不同的是阿雪姑娘身無人氣,眼前這位身無人情,以及阿雪姑娘相貌清秀,這位——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亂。


    “你才是阿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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