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門口,男人坐在石墩上抽菸,他遠遠的就看見了他,跑了過去。


    薛昭合正低著頭沒瞧見他跑來,忽爾抬頭對上他的眼眸,道:“你怎麽在這兒?”


    “那孩子呢?”張雲容追問,薛昭合不回答,他從他眼神裏麵看出來一絲血腥味。“你把他怎麽了?你超度他了?薛昭和,你回答我的話啊。”


    “你為什麽來問我這事?”薛昭合起身,他比他高,張雲容的腦袋正好可以靠在他胸前,他眼眶裏好似要溢出淚來。


    “他小小年紀就慘死,已是很可憐了,況且他無家可歸,你怎麽忍心……”


    “你可憐他,誰來可憐你。”薛昭合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抬起他的頭,道:“你可知他上了你的身,要占據你的身體,他要殺了你。”


    “孩子,單純,可憐,他是嬰/靈,你知道他怎麽死的麽,死在哪裏麽,他死在正興飯店414房間裏麵,不對,應該說是砌在414房間的那堵牆裏麵,他父母為了幾萬塊錢,為了訛詐施工隊,把他扔在了水泥裏麵,回家,連他家人都不要他了,你覺得他還有家嗎?”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要……”張雲容的眼裏淌下淚來。


    “他怨氣深的很,勸告、撫慰對他們來說全然無用的。這世界上怨氣深的鬼不止他一個,所以我叫你離他們遠些,你為什麽不聽我的呢,你為什麽要插手這些事情。”


    “我……”張雲容想告訴薛昭合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不關他的事情,可是還未說出口,就因為體力虛弱暈了過去。


    而楊思明這邊端著茶水進屋,才發現床上早已空無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穀亦、白祁、蘇喻、躍cháo均為出自夏季檸檬糙另外一本書《怪話物語》(是這本書吧?好久之前寫的,有點忘記書名了,算是給之前看過書的朋友,一點福利吧,surprise)


    對了更新很慢是因為……實在很忙很忙很忙……現在更新了不是因為忙完了,而是因為發覺再不更新接下去會更忙更忙更沒有時間更新了……(快要過勞死的檸檬糙一口嘆息)


    不過這期間娛樂圈出了趙薇事件,裏約奧運會事件,現在又是王寶強事件,感覺娛樂圈比檸檬糙忙得多了?


    ☆、〈肆〉日子


    薛昭合看著床上的人,不知該如何是好。腦子裏麵又冒出躍cháo的話:“這個凡人我們去見了,他陽氣不足的,這次沒事,不代表你以後能日日護著他,你要真想保他沒事,何不為他蓋上你的印章呢。”


    “給他蓋印章”其實是做夫妻之事委婉的說法,他想著“刷”一下臉就紅了,又罵道:“死狐狸。”


    “啊”張雲容忽然張開眼睛,迷糊的聽見有人在罵什麽,他看看周圍的房間,並不是在自己家,低語著:“什麽狐狸?”


    “你醒了啊,喝水。”薛昭合想岔開話題就把茶杯遞到他唇邊。


    張雲容半起身推開他唇邊茶盞道:“我不渴。”他觀察了下四周的裝飾和飯店沒什麽區別,古樸雅致的很。


    “我沒事了,可以自己回去的。”張雲容說完就要起來,他同薛昭合的關係其實很奇怪,沒有那麽親熱也不是普通顧客和老闆之前的關係,怎麽說呢,不夠清白。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不知道對方是否這樣想,又加上這次的事情,又覺得更加微妙了。


    “那麽晚了,你要是不介意,今天就睡這裏吧。”薛昭合說著幫他掖了掖薄被,張雲容見對方這樣倒也不好意思再說走了。


    他順勢躺下,男人並沒有走就那樣坐在他床邊守著他。他均勻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房間內攪得他不得安寧。“那個……?”


    “怎麽?你哪裏不適嗎?”薛昭合探下身體問他,一瞬,他的鼻尖和他的臉貼的很近,差點就碰在一起,可張雲容沒有往後退,倒是薛昭合往後了。


    張雲容望著他,問:“沒什麽,有些睡不著,想聊聊天,可以麽,薛老闆?”


    “恩。”


    “薛老闆你以前是算命的嗎?”


    “你怎麽那麽問?”薛昭合想:難不成他長得像算命的麽,他眼睛又不瞎。“可以這麽說,也不完全對。”


    “所以你不結婚?”


    “結不結婚的事倒不和我之前做的事情有任何幹係,我隻是不想罷了。”薛昭合如實回他。


    “哦,這樣啊。”張雲容聽了卷了卷被子角。“那……那你喜歡什麽樣的人呢?”他的聲音有些弱弱的。


    “啊?”薛昭合似乎愣了下,他沒有想到張雲容會問這個問題。“我……我沒考慮過這件事情。”


    “哦,這樣啊。”他的神情一下變落寞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樣,他在期待什麽嗎?他在期待什麽呢?


    “好啦,睡吧,這夜深了。”薛昭合說著為他蓋了蓋被子。


    張雲容忽然抓住男人為他蓋被子的手,嘴裏喃喃道:“你別走。”


    薛昭合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背,道:“你放心,我就在這裏。”


    次日清晨


    張雲容睜開眼,薛昭合依舊坐在床邊,見他醒了上前說:“我做了早點,你想吃什麽?是三明治還是喝粥?”


    “我,我……”張雲容嘟囔了半天急的說不出話來。


    “你什麽?”薛昭合不明他的表情,直到張雲容捂住襠/部在房間裏麵亂串他才知道他是尿/急。


    廁所外,薛昭合敲了敲門,道:“洗漱完出來吃飯。”


    薛昭合的房子同電視劇演的那種大宅門沒什麽區別,一般人會覺得這樣的房子放在現在有些滲人特別是一個人住,張雲容卻不那麽覺得。


    “來,吃吧。”薛昭合粥到碗裏遞給張雲容。


    張雲容扒拉了幾口,含糊不清的說:“你這房子很好看。”


    薛昭合指了指他的碗,說:“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免得嗆著,吃完再說。”


    張雲容聽了便不在說話,隻拿起碗來大口吃起來,薛昭合見了,隻是笑。他一口氣喝完了粥,把碗放在桌上,幹巴巴的望著男人。


    薛昭合見他如此,故意逗他道:“還要來一碗?”


    他急忙搖頭,道:“不了,不了。”


    “幸好這粥涼過了,不然非燙死你不可。”薛昭合嘴上這樣說卻還是遞給他紙巾叫他擦嘴。屋外的竹子發出“簌簌”地響聲,薛昭合收拾好碗筷,拿去屋外的水井旁邊清洗。


    他說:“這房子也不是我的,有人叫我幫他照看一下,不知不覺得卻也過了許多年了。”


    “那這屋子本來是誰的?”


    “是一個秀才的。”


    “他為什麽要你照看呢?”


    “他買這座宅院本來是為了成親的,你看這裏,還可以看見紅紙留下的印記。”


    “那後來呢?”


    “你看過聊齋嗎?”


    “看過。”


    “那你就該知道窮秀才一般是得不到好下場的。”


    張雲容笑道:“他都買這麽大的宅院了,哪裏算窮,擱現在大把姑娘排在後麵想要嫁好嗎。你看他又有房,又有文化。”


    “恩。”薛昭合低聲的應了句卻不想再說下去。


    可張雲容不依不饒纏著他問:“你還沒說呢,到底為什麽他叫你看這所房子?”


    “他要成親的那位姑娘,其父位高權重,他們門不當戶不對,她父親自是不肯把女兒嫁給他的,聽說是要把她嫁給其他男子,那姑娘性子烈當夜就自殺了……”


    “你怎麽知道這事的?”


    “我是渡那女子魂魄的,她不肯走,說想見他,我隻得帶她去見他,後來……他便把這婚宅留給我再也沒回來過。”


    張雲容聽了這話悶悶的不在說一句話,薛昭合見了卻也是懊悔為什麽要同他說這些事情。他本來就為了那個孩子的事情心裏不好受了。


    “現在幾點了?”張容雲忽然開口問。


    “差不多八點了。”


    “你平時這個時間做什麽?”


    “去菜場買菜,準備晚上的食材。”


    “那我可以去嗎?”


    “菜場很髒的,你確定?”


    張雲容說著跑到廚房門口背起那個很大的竹籃款,回男人:“你說呢?”


    薛昭合隻是笑,兩人便一起出了門。


    張雲容雖然知道薛昭合這個人長得帥應當是很受歡迎的,隻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受歡迎,菜場攤位的大媽包括大叔沒有一個不認識他的,見到他的都是主動打招呼的,而且他這個人是很吝嗇笑容的,但在這個地方他似乎不再吝嗇他的笑。


    “昭合啊,哎呀,這位小帥哥是誰啊?今天你帶朋友來買菜啦。”張雲容走到一個蔬菜的大媽攤位前,這大媽就拉著他的手不讓他走。“來,送你個青椒炒菜。”


    “哎,這位小哥有女朋友嗎?要不要大媽介紹個對象?”


    “不用不用。”薛昭合幾乎是和張雲容同時說出這話的,這默契程度讓人錯愕,不過兩人說完後便相視而笑了。


    “昭合,誰要給我們昭合介紹對象啊,他可是我們王桂花的女婿。”


    “你女兒還在小學算數學題呢,等猴年馬夜去啊,還是我女兒好,現在讀高中,18歲的花季啊。”


    “我女兒好啊,你們都見過那身段,不是蓋的。”


    “少來,賣魚佬,你女兒個二婚的,還帶給拖油瓶,不要埋汰我們昭合。”


    “哎,你個買豆腐的,說誰拖油瓶呢,你女兒能嫁到就不錯了,那胖的沒法看了。”


    “你們別吵,昭合,給我當女婿,別理他們。”


    “張二花,你不是生個兒子麽,和我們搶什麽搶。”


    “生兒子就不可以搶啊,我兒子你們又不是沒見過,成天穿的粉嘟嘟,娘不拉幾的,還想瞞她媽媽是個直男,不是笑話麽。反正得嫁出去,不找個我看得慣的。”


    張雲容在這個菜場中逛了一圈收到了許多小菜,才和薛昭合走了出去。


    “沒想到你那麽受歡迎,人家都要把兒子嫁給你。”張雲容有感而發。


    “他們隻是玩笑罷了,我每次來每次都說我都習以為常了。”


    薛昭合說著把他背上的竹樓背到自己身上,走上前去,張雲容喊:“薛昭合。”


    他一個回眸,那清明的雙眸,背後徐徐微風拂過他的髮絲,他問:“什麽?”


    張雲容被那笑容晃了眼,滿心就要溢出糖來,卻隻是抿著嘴走上前,道:“沒什麽,就想喊喊你。”


    薛昭合聽了也不問什麽,也隻是笑,兩人走在鄉間的小道上,不知是昨晚下過雨的緣故還是其他緣故,地上都是泥,兩人的腳每走一步就沾的全是,可即使如此,倆人卻誰也沒有停下步伐。他望他的時候他低著頭笑,他偷看他的時候,他正好收回目光,誰也沒有發覺對方在看自己,可好像誰都知道了些什麽,也許有些事情就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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