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容卻一臉疑問的問他:“你為什麽要猜透我?”


    楊思明不知如何回答愣在那裏。


    張雲容把車鑰匙給他,道:“上班時間到了。”說完就走了。


    忘川。


    “哎哎哎,今天那小子沒來啊,薛老闆。”唐藝一進門就咋呼起來,薛昭合本來心情就不佳,這不臉色更難看了。


    “今兒個西邊出太陽了吧,那小子居然也會不來吃麵,我都不習慣了。”唐藝說著坐在老位子上道:“老規矩,來兩碗麵。”


    “西邊出太陽,現在都晚上了,哪裏西邊的太陽。”趙恆的腦子沒轉過彎來。


    “你呀。”唐藝真不知道怎麽和他解釋才好,隻好轉移話題問他:“你最近在法醫部幹嘛呢?”


    “洗瓶子擦桌子買外賣倒咖啡,哦,最近我輪到了個新活。”趙恆美滋滋的笑著。


    “什麽新活?”


    “把解/剖過得屍/體fèng回去。”


    “歐”唐藝正吃麵聽見了真想吐,全然沒了胃口。“我看你笑的那麽美以為得到什麽好活了呢,不和你說過了麽,吃飯的時候別和我說這個。”


    “那你最近在部門做什麽呢?”


    “把舊檔案輸進電腦裏。”唐藝答。


    “就這樣?”


    “不然呢。”


    “那不是還不如我麽。”趙恆全然沒發現自己說的實話惹來了唐藝的憤怒。唐藝覺得趙恆有時候無意說的話很欠扁,但是他又不好真的打他,總是憋出內傷。


    “話說薛老闆,今天張雲容怎麽不來啊?”


    “你非不開哪壺提哪壺是吧,你沒看見薛老闆這臉色麽,不怕他在你麵裏下毒啊。”唐藝用胳膊碰了碰趙恆示意他閉嘴。


    趙恆之後再也不問了,兩人吃完麵也便走了,沒有多留,似乎近日也沒什麽案子可查,生活還是比較愜意的。


    兩人走後沈傅山來了。


    薛昭合也無事就泡了壺茶和他聊起來。


    “家裏人可好?”


    沈傅山回:“還是老樣子。”


    “也好幾年了,你年年回來,也耽誤了不少時間,既然他們都好……”薛昭合這樣勸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有些事不隻是想就能做到的。”沈傅山喝了茶說:“其實我也想過轉世,那年回來,她找了個對象,我覺得那男人蠻好,不知怎的,也沒成。她歲數一點點大了,女兒也成家了,放她一個人我總歸不放心,就想回來看看。”


    他說道這裏薛昭合也不回話,沈傅山便問他:“怎麽今天沒見上次來的那個小夥子?”


    “可能有事。”


    “你要是擔心打電話問,去人家家門口等都可以麽。”沈傅山說:“薛老闆,你見了那麽多鬼,經歷了那麽久的事,還不懂這個道理麽。”


    “什麽道理?”


    “很多事情你現在不做將來就會後悔呀。”沈傅山。


    楊思明家,家宴差不多散場了,還留下幾個喝大了的男人在那裏吹噓,有女人抱著娃娃在一旁等,有女人靠在老公身邊看打牌,有女人上去揪著耳朵男人耳朵就走。生活就是這麽熱鬧的,張雲容也起身離開。


    “張雲容,喂喂,你別走那麽快啊。”楊思明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喊住他。


    “什麽事?”


    “你那麽急著走做什麽。”


    “都八點多了,你家客人也沒幾個了。”


    “我都要調職了你沒話對我說。”


    “恩……恭喜,恭喜。”


    “就這樣?”


    張雲容用一臉:還能怎樣的表情看著楊思明。


    “思明,你在幹嘛?你快過來麽,給我手機下個東西。”楊思明隔壁家的姑娘小梅喊他幫忙,楊思明無奈對張雲容道:“算了,下次再找你說。”


    張雲容這才離開。


    ☆、〈叄〉緣去


    忘川。


    “呼啦”一下,門忽然被推開了,薛昭合和沈傅山正聊著,看見他有些吃驚。


    “薛老闆……我買了些瓜子你要磕嗎?”


    沈傅山聽了這話“哈哈哈”笑起來了。他心裏想:哪有人深更半夜叫人來磕瓜子的啊。可又覺得這樣的張雲容十分可愛,所以這話也沒有說出口。


    他又見沈傅山在,又道:“你想磕瓜子嗎?”


    沈傅山隻笑著對薛昭合說:“你等的人終於來了。”


    “楊思明,哦……我同事調職,請客吃飯,所以耽擱了。”張雲容急匆匆的走到薛昭合身邊和他解釋。


    薛昭合隻說:“我知道了你有事耽擱了,你不用急,跑的滿頭大汗的。”他起身去拿幹淨的毛巾遞給他擦汗。“坐下擦一擦吧。”薛昭合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讓他坐在他剛才坐的地方,那凳子上還殘留著他身體的溫度,熱熱的。


    “咕咚咕咚”張雲容來的急,嘴巴渴急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一飲而盡。


    沈傅山見了剛張嘴想提醒他點什麽,他就已經把那水喝下去了,張雲容喝完發現對方的神情有點奇怪,便問:“怎麽了嗎?”


    沈傅山隻道:“也沒什麽,隻是……這茶是薛老闆喝過的。”


    張雲容這才發覺自己坐在沈傅山位子上拿著的是他的茶杯,瞬間不知所措起來。


    幸好薛昭合又為他添置了一杯水,道:“承蒙張先生不嫌棄,便用這杯子喝水吧。”


    張雲容確還是口渴的但又不好意思去喝,隻雙手捧著那茶杯,這茶杯小小一個,青色古瓷,捂在手裏也不燙手。


    “我熬了蓮子粥,這天喝最好了,清熱解火的,給你去乘。”薛昭合去乘粥,就剩沈傅山和張雲容,兩人不太熟悉,張雲容也不知道用什麽來當話題開頭,就先把瓜子都倒在桌上。


    “你磕瓜子吧。”張雲容這樣說,沈傅山又笑了。


    “哎,你瞧著挺年輕的,你說你年年來,豈不是去世很久……”張雲容說到這裏發覺自己問的太過了,急忙改口:“哦,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人都死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我三十二那年走的,我女兒那時候才四歲。”沈傅山邊磕著瓜子邊回答他。


    “那你為什麽不投胎呢?你還有放不下的事情?”張雲容一邊磕著瓜子嘴渴了就順手拿起杯子喝起茶來。


    “你喜歡聽故事嗎?”


    張雲容點頭。


    沈傅山對他說:“那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可好。”


    張雲容點頭。


    五十年前。


    那個時候沈傅山才二十七歲,剛從醫大畢業,在現今看來二十七歲不算什麽,但在那個年代,二十七歲沒娶老婆可是急死人的事情。


    而恰好那年有個姑娘叫周慧,剛從師大畢業,也二十四五了,沒個對象,這不有個媒婆一合計,兩個人學歷年紀相當,真是天作之合,就讓決定讓兩人見上一麵。


    那日,沈母騙沈傅山是去親戚家做客,又讓他穿戴整齊些,不過能考上醫大的怎麽可能那麽傻,到了姑娘家門口就發覺不對勁了,死賴著不願意進去,他媽半威脅半推他,他才進去的。


    進去後也不像如今做媒,在外麵吃吃飯,吃的好了在一起,吃不好的拍拍屁股走人,人家姑娘家的爹媽都在呢。


    不過這姑娘長得不錯,眉清目秀,身材勻稱,沈母看了很喜歡。周慧從小成績不錯,家裏條件也不錯,長得也不錯,後來考上師範,追求她的人就更多了,往年家裏說親的也多,隻不過這姑娘眼睛長頭頂誰也瞧不上,這不女孩不比男孩子,過了這幾年,以前追求者各個當爹的了,說親的也少了。


    周母天天在她耳邊念叨:“叫你眼睛長頭頂呀,女人是不比男人的,前幾年還好些,你看看這幾年誰還願意給你說親。這就是現實啊。”


    這不,天天這樣被母親念叨,她熬不住了,有人說親看看就看看吧。


    隻是這兩人第一次見麵就侷促的很,又有大人在誰也不好意思先開口。後來媒人叫父母坐到一旁去喝茶聊天,叫兩人坐在長凳上自己先聊。


    周慧坐在長凳這頭,沈傅山坐在長凳那頭,從遠看,兩人隔著十萬八千裏遠,也是好笑。


    是周慧先開口的,她一開口就俗套的問男方:“你做什麽的呀?”這是哪個時代到底不比現在,隻是一種打破僵局的問話。


    “你要我做什麽呀?”沈傅山答非所問。


    “什麽我要你做什麽,我是問你,你做什麽的。”周慧笑了,她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智商不好,所以才到這個年紀都娶不到老婆。


    “哦,你問這個啊,我以為你問我在家裏能做什麽,我在醫院工作的。”


    “你在醫院燒飯的?媒人說你燒飯不錯。”


    “不,我是醫生,至於燒飯麽,燒是會燒,不錯……就是她瞎說了。”被人陳贊沈傅山不好意思的紅臉。


    “你是醫生?你什麽科係的?”


    “外科。”


    “那你一直接觸死人了?”


    “恩。”


    “前陣子,我爺爺剛去世,我小時候一直都是他帶的……去世前他……”周慧紅了眼眶,她說:“我不該說這個的,醫生很好,工作雖然很累,但救死扶傷很好。”


    “你覺得好就好。”沈傅山說這話的時候繳了繳襯衫衣角道。


    “嗬嗬。”姑娘笑了,問他:“那你到底會做什麽?”


    “家務多少會點吧。”他回答她。


    “那我可什麽也不會。”周慧隨口一說。


    沒有想到,沈傅山接話道:“沒事,我都會,我可以做。”


    她聽了羞紅了臉,立即從椅子上起來道:“誰要你做。”


    “啪”一下,由於兩人坐在兩頭,她忽然站起來,害的沈傅山摔了一跤,沈母和周母看見這場景,立馬跑了過來,幸好沈傅山傷的不重,不過還是需要靜養幾天,那之後,周母一直叫周慧去送湯去看他,漸漸兩人就熟悉起來,不久就成親了。


    沈傅山總是想:如果時光定格在他們兩人結婚的時候那該多好。


    周慧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沒有那麽心高氣傲就隨便嫁個男人,現在會不會過得更加輕鬆些。


    ☆、〈肆〉緣滅


    《圍城》裏麵有句話叫做:城外的人想要衝進去,城裏的人想要逃出來。1以此來形容婚姻的不幸,不過沈傅山和周慧似乎有些不同。


    沈傅山雖然很忙,但是家裏的事情全是他做的,飯也是他做的,衣服也是他洗,有時候周母都打趣她,“什麽都是傅山做,這個家要你做什麽,我看要是傅山能生娃,娃他也要他給你生了。”


    周慧聽了這種話賭氣不和母親說話晚上說給沈傅山聽,沈傅山就笑著說:“以後醫學發達了,也不是不可以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夜班司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季檸檬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季檸檬草並收藏夜班司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