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說的。”冷羿指了指陸鍺。


    “我按照姐姐的指令,從江景門開始查起。”陸鍺的目光依舊落在陸月華留下的白衫上,“最後查到他在麓山。”


    過去的陸鍺是決計不會一回說這麽多話的,看來被關在天行閣裏的五十年裏,陸月華又在二次復活和修繕陸鍺上下了不少功夫。


    “我等願隨天行閣諸位親赴麓山!”悠揚而低沉的聲音,方昕從遠處走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群和尚,看樣子是整個門派傾巢出動。


    當年圍攻天行閣的一眾門派,除了江景門,似乎都到齊了。冷羿嘲諷的笑容高高掛起,他斜睨著那群人,問道:“要怎麽辦?”


    沈崖麵無表情:“他們不配。”


    紫光掠過,等到冷羿回過神來時,沈崖已經不見了蹤影。


    眾人哄鬧成了一片,卻沒有人發現,此刻本該昏迷不醒的陸亦綾正站在地壇邊的死角裏緊緊地盯著他們,臉上的神情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


    第60章 神物


    “我感覺到那座別院下麵有一股特別的力量。”


    “是什麽?”


    “不清楚,但應該沒有威脅性。將來若是有機會,你再替為師回來查探查探吧。”


    “師父不跟我一起回來嗎?


    ……


    周身的景物飛快倒退,當年與楚逸離開麓山時的對話言猶在耳。


    天穹劍發出輕輕的嗡鳴聲,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它此刻的聲音柔和又低沉,流轉在沈崖的耳畔,仿佛過去無數次楚逸摸著他的頭,附在他耳畔低語。


    沈崖停下腳步,他化回人形,將原本負在背上的天穹劍重新握回了手裏。過了一會兒,又覺得有些不舒服,索性將劍整個圈進了臂彎裏:“師父……”


    他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好像隔著那冰冷的劍身,抱住了楚逸殘留在其中的一縷魂魄。


    風聲在耳邊沙沙迴響,不知過了多久,沈崖重新睜開眼睛。指節一點點滑過劍身,他輕聲道:“我很快就會去接你了。”


    沈恪的別院和五十年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隻不過當初來的時候,包括賀啟在內的眾白狼都待在殿內。此刻卻被通通趕到了殿外。


    以沈崖如今的功力,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然而他在屋簷上滯留了片刻,最終卻跳到了正在巡邏的賀啟身後。


    “什麽……”賀啟轉過頭,正要大喝,卻在看到沈崖的那一瞬間僵在了原地。


    “少……少……”眼看賀啟有要仰天大吼的衝動,沈崖立馬用禁言術封住了他的嘴。賀啟睜大眼睛,雖然沒法大喊大叫,但他臉上的神情卻還是在宣揚著他狂熱而興奮的情緒。


    “顏卿在裏麵嗎?”沈崖的聲音在賀啟腦中響起。


    賀啟愣了一下,連連點頭。然而頭還沒有點完,沈崖已經帶著天穹劍遁入了殿中。


    殿裏的陳色布置和當年無甚二致,唯有中央地麵上被剜出了一個巨圓。沈崖走到那圓坑邊上,凝視著底下深不見底的漆黑。即使沒有下去,他也能感覺到從裏麵透出的不詳之氣。


    一陣悠悠然的笑聲忽然從下傳來:“他就在下麵,你不下來嗎?”


    沈崖神色驟暗,殺意瞬間覆蓋上了他的臉。坑中的深度遠遠超出了沈崖的想像。隨著身體的下墜,原本漆黑一片的環境裏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白光,沈崖愣了一下,在意識到那是什麽之後,整個人散發出了暴戾的氣息。


    這是一個能同時容下數百人的圓形地室,以中央為圓心,一個水池占據了地室將近一半的空間。水池上方懸浮著一朵巨大的蓮花,說是蓮花,卻隻有三片葉子,每一片花瓣都足有普通蒲扇數倍那麽大,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態盛開著。花蕊中央躺著一個隻穿中衣的男子,滿室宛如螢火蟲一樣的白光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沈崖沒有片刻猶豫,輕而易舉地跳上了其中一片花瓣。雖然早有準備,可當楚逸的臉忽然映入眼中時,沈崖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動了動嘴唇,發現自己竟沒辦法說出一個字。目光被那張魂牽夢繞的臉嚴絲合縫地填滿,沈崖的腦中一片空白。


    “不先解開他身上的東西嗎?”顏卿的笑聲拉回了沈崖遊離的思緒,他看了眼纏繞在楚逸身上的綠色藤蔓,身體一轉,舉起天穹劍便往聲源處揮去。


    顏卿笑意盈盈地看著沈崖向他襲來,明明動作和角度都分毫不差,可是當天穹劍刺中顏卿時,沈崖卻覺得自己仿佛刺到了空氣。


    “功力長進了不少啊。”顏卿看了眼殺氣滿滿的沈崖,“當年你師父捨棄了一切,關住了天行閣所有的人,卻唯獨放走了你……”


    顏卿眯縫了下眼睛,笑道:“他可真夠疼你的。”


    “住口。”沈崖麵無表情地開口,“你沒有資格提他。”


    “提他?”顏卿歪了歪頭,覺得有些好笑,“這些年他一直在我這裏,碰都碰過好多回了,莫說……”


    話音未落,天穹劍又一次淩空砍下。顏卿甚至連退都沒退,他看著滿臉殺意蒸騰的沈崖,臉上的笑容愈發愉悅。兩人在偌大的地室裏交起手來,但與其說是交手,倒不如說是沈崖在單方麵地砍殺。顏卿的身體仿佛一團由雲汽凝成,無論沈崖使出怎樣強勁的招式,都無法傷到他半分。


    “啊呀,以你如今的功力再加上天穹劍,若我以肉身對敵,隻怕此刻已然身受重傷了……”顏卿笑意盈盈地看著滿身戾氣的沈崖,“可惜功力雖強,遇事就衝動的性子還是沒變。”


    在他不懷好意的笑聲中,整個石室忽然震動起來。先前注意力完全被楚逸吸走,直到此刻沈崖才發現,他的頭頂居然有無數長條形的暗槽,裏麵生長著無數藤蔓,原本嚴絲合縫地卡著槽沿,但興許是因為先前那一波混戰,受了天穹劍劍氣的影響,此刻那些藤蔓居然像活物一樣,鋪天蓋地地打了下來。


    沈崖一邊避退,一邊分神往楚逸的方向看。他躺著的地方果然遭到了藤蔓侵襲。那藤蔓不同於楚逸身上的那些,它們通體漆黑,上頭長著倒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相與的東西。沈崖舉起天穹劍,可那藤蔓的速度竟比他想像得還要快,他想飛身護住楚逸,右腳卻不慎被纏住了。


    差之毫厘,謬之千裏。沈崖的身上很快攀附上了各種藤蔓,將他緊緊壓在地上。沈崖企圖從那些藤蔓中掙脫,可試了幾次都徒勞無果,甚至沒法化作妖形。


    “這是迷枯藤,以人的血肉與靈魂滋養,韌性非比尋常。”顏卿慢慢抬起手,那些布滿整個地室的藤蔓一點點向他的方向聚去,仿佛被他馴服的寵物,“它們一直在這兒,我養了它們很久,卻沒法操縱它們離開那些暗槽,多虧有你的天穹劍……真是沒讓我白等。”


    沈崖麵部猙獰,雙眼猩紅:“你早知道我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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