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什麽叫又,你長這麽大,也沒哪件事讓為師煩心過。”


    沈崖轉頭,眼中倒映著楚逸俊美的臉:“師父現在不就在煩心嗎?”


    還是那樣的眼神,沒有任何波動,卻深邃得仿佛能將人吸進去。


    唇角幾不可察地動了動,楚逸轉移話題道:“老人家說沈恪不會經常來這別院,可這回這麽巧,難道……”


    “師父聽到我跟賀啟的對話了?”沈崖道,“那師父應該也聽到我們說的其它東西了吧?”


    楚逸揚了揚唇角:“在磨藥,沒聽見多少,就聽見這麽一句。”


    沈崖的目光在楚逸臉上逡巡,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師父就像一塊成精多年的石頭,無論自己怎樣旁敲側擊,都無法讓他露出一絲破綻。除非……用錘子直接從正麵將其敲碎。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師父覺得沈恪這次來不是巧合?”


    楚逸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沈崖的腦袋上撫摸:“我感覺到那座別院下麵有一股特別的力量。”


    沈崖愣了愣:“是什麽?”


    楚逸搖頭:“不清楚,但應該沒有威脅性。將來若是有機會,你再替為師回來查探查探吧。”


    這話說得很有歧義,沈崖不假思索道:“師父不跟我一起回來嗎?”


    楚逸想起方才在殿內的情景,打趣道:“你看看咱們走時,那賀老大爺的眼神,顯然是把我當成蠱惑你的妖邪了。”


    沈崖不以為然:“師父還怕他?”


    楚逸笑了笑:“修為可擺在那兒。”若不是有賀啟坐鎮,隻怕白狼族在沈恪手下的境遇會比現在還要糟糕。


    “有我在,師父無需有任何後顧之憂。”雖然知道楚逸不會真得害怕賀啟,沈崖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到最後,他的聲音輕到幾乎要融化在空氣裏,“何況,他遲早要接受的。”


    楚逸在沈崖的背上找了一個地方躺下,沈崖以為他睡著了,便沒有再發聲。隻是如果他的背上長了眼睛,就會發現楚逸此刻正定眼望著天空,裏麵蘊藏著一團化不開的濃稠。


    紗雲端著水盆,心中連連嘆氣,她先是被陸鍺派去到孤峰嶺守墳,為得就是添油加醋地傳幾句話,如今又被趕來照顧花澄這個待產的孕婦,還要日日麵對周軒那張如喪考妣的臉。


    “我說……”紗雲看著床邊雙眼熬得痛紅,還要是死死拽著花澄手腕的癡情郎,忍不住道,“我主人的藥很好用的,至少撐到閣主回來之前,她都不會有事的。


    當然這話說出來就像對一個準備上戰場為國捐軀的人說被敵人捅死會很痛一樣,毫無作用。


    紗雲無奈,隻能端著水盆往外走。前腳剛踏出門檻,就見沈崖載著楚逸飛快地跑了過來。當她看見沈崖從一匹狼變成一個豐神俊朗的絕色少年時,眼前不由一亮。


    她跑過去,先是深深地瞅了一眼沈崖,才對楚逸笑道:“閣主。”


    楚逸含笑點頭,目光在她和沈崖之間飛快地轉了一圈,“花澄可還好?”


    紗雲逮到訴苦的機會,連忙竹筒倒豆子一般開始添油加醋,楚逸聽著她妙語連珠的描述,楚逸見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忍不住拍了拍沈崖的肩膀:“替為師扛著點。”


    說完飛也似地閃進了花澄的屋子。


    沈崖正要跟上,紗雲忽然消聲,她在沈崖身後咯咯吱笑了兩聲:“別這麽急,他就是在裏麵救個人,不會蒸發的。”


    紗雲揚了揚唇角,那滿臉的天真爛漫裏似乎多了些與她外表格格不入的東西。沈崖腳步一頓,他轉過頭,看著紗雲的眼神裏多了一絲冷意。


    “別這麽看我,現在也就是大家都顧著那未出世的孩子,等這事平息下來之後,你看看你這心思能瞞得過多少人。”紗雲將水盆放在一邊,她用塗滿丹寇的手指夾出一塊手絹,絹帕間彌散著奇異的香粉。


    “你幹什麽?”沈崖握住她伸過來的手,聲音沉如鐵石。


    “跑急了吧,額頭上都是汗。”紗雲執著地想用手帕去替沈崖擦汗,奈何後者紋絲不動,她甚至有一種感覺,自己的手腕會隨時被這個狼妖給捏碎。


    “看來是我想錯了。”紗雲凝視著沈崖眼底一絲絲聚起來的冰冷,笑道,“你根本就沒想過要藏,對嗎?”


    沈崖麵色如霜地看著她。紗雲不為所動:“咱們閣主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要不然你以為他那樣的人,為何這麽多年還是孤身一人?”


    她每說一句,沈崖身上散發出的那強烈的威壓就越驚人。可紗雲偏偏就像是毫無感覺一樣,依舊笑嗬嗬道:“當年就算憑我主人的手段,也沒有辦法讓他動搖分毫。你……還是一隻妖精,你覺得你若是真得對他坦誠相告,憑你們的師徒情誼,足以讓他對你網開一麵嗎?”


    “你管得太多了。”沈崖眯起眼,臉色完全沉了下來。那一瞬間,他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殘忍而決絕的殺意,讓一直老神在在的紗雲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


    “陸月華是陸月華,我是我。”沈崖一字一句道,“我和過去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如果語句能夠實物化,紗雲覺得現在自己身上一定已經被釘上了幾百個釘子。


    她眼睜睜地看著沈崖進屋,驚愕過後,臉上的笑意變得更深。


    楚逸花了整整一夜的時間助花澄渡劫,當花澄蒼白的臉色稍稍轉晴,意識也隱隱清晰了之後,他才撤掌收去了往花澄體內灌注的靈力。


    “澄兒……”周軒輕聲道,在意識到花澄隻是睡著了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他掛著一張疲憊不堪的臉,想要對楚逸道謝,卻發現後者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楚兄,你……”


    楚逸踉蹌地退了半步,肩膀忽然被人從後麵托住。


    “師父……”雖然隻有兩個字,卻能聽出沈崖聲音裏溢滿的心疼和不舍。


    “不打緊。”楚逸揮揮手,“靈力用多了罷了。”


    周軒神色驟凝,他跌跌晃晃地從床邊站了起來,楚逸笑著擺了擺手:“行了,周兄,什麽感謝楚兄大恩大德的話就免了,若是有機會,替我引薦引薦仙門百家的美人仙子……”


    周軒抬了一半的手頓時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與此同時,楚逸感覺到肩膀上托著他的那股力量似乎加重了不少。


    “師父今日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沈崖的聲音從楚逸身後傳來,明明距離耳朵還有一些距離,楚逸卻感覺有一股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畔。


    楚逸指尖微動,臉上卻沒露出什麽端倪:“我還有一味藥方要開給周兄。”


    “是不是服用含情草之後要用的藥方?”沈崖緊緊貼著楚逸,“弟子已經記清楚了,待會兒會寫給周公子的,師父回去歇著吧。”


    沈崖又強調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逸總覺得他的聲音離自己更近了,“既然小崖兒這麽懂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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