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崴了啊!”胡先洲瞭然頷首,想了會兒,挺樂的沖沈鶯鶯笑,“哦,我想起來了,好些年前你才這麽高,你爸背著你過來,跟我說你在家蹦蹦跳跳,皮得崴了腳。我說要拔火罐兒,不怎麽疼,然後那罐兒往你腳踝這麽一下去,你立刻哇哇大叫,眼淚花閃閃的,不知是真疼還是給嚇壞了哈哈哈。哎,時間過得真快,你這腳怎麽又給崴了?我之前叮囑過你……”


    沈鶯鶯一臉絕望。


    能不說了嗎?


    她眨巴著眼瞅陸朝,哼,這壞傢夥,正憋著笑呢!


    “我想去洗把臉。”放棄掙紮,沈鶯鶯細聲細氣、生無可戀地說。


    “好。”陸朝扶著她往洗手台那兒走,跟回憶過往歲月的胡大夫解釋,“她手上有點髒,洗洗。”


    “哦哦,是得洗洗,姑娘,我跟你說還是得拔火罐兒,沁出淤血,這樣會好得快,我先進去準備,你們待會進來。”


    “好的,胡大夫。”陸朝幫她答應。


    站在洗手台前,沈鶯鶯衝著清水,揉去手上的口紅痕跡。


    洗完了手,板著臉繼續清洗唇周。


    她右腳使不上力,陸朝想要扶她,被她冷著臉拒絕了。


    憑感覺洗了數下,應該幹淨了,沈鶯鶯用兜裏帕子擦幹水漬。


    “這裏還有點。”站在不遠處,陸朝指了指自己的左嘴角下方,提醒她。


    “不是,往下,再上,左邊一點兒……”


    她眼底似乎又要冒火,陸朝知道她不好意思,畢竟他倆不熟,再加上胡大夫方才又火上澆油了一番。這姑娘怕是要炸了!


    臉皮薄嘛!可以理解。


    陸朝抿著笑走到她身邊,接過她手裏繡著花的帕子,微微彎腰,臉對著臉,給她把剩下的一小點紅暈擦拭幹淨。


    “好了。”看著她幹幹淨淨的雙唇,陸朝展顏一笑。


    撲麵而來的還是那股淡淡的熟悉的檸檬薄荷味,沈鶯鶯怔了幾秒,一把奪過他手上帕子。


    第5章 第五章


    陸朝扶她在診所靠牆的紅色木長椅上坐好。


    捧著鐵皮盒子,胡先洲打簾出來:“小姑娘,把鞋襪給脫了。”又瞥一眼旁邊站著的瘦長少年,“哎哎,你搭把手,幫幫她。”


    “不用。”別扭地拒絕,沈鶯鶯彎腰,利落地脫鞋去襪。


    然後一臉緊繃,眼睛直直盯著胡先洲正不停動作的手,如臨大敵似的。


    陸朝心領神會,問:“胡大夫,疼嗎?”


    “不疼不疼,一小會兒功夫就好咯!”胡先洲埋頭專注手裏的活兒,語氣輕鬆得很,“出了淤血,養上兩周,包你活蹦亂跳!”


    沈鶯鶯不贊同他的話,不便出言辯駁,偷偷撇了撇嘴角。一抬眸,瞅見陸朝的視線往她這兒過來了,連忙正襟危坐,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無所畏懼的樣子。


    “咳,胡大夫說不疼!”抬手輕觸鼻尖,陸朝笑著對她說。


    哼,你們這都站著說話不腰疼呢!


    沈鶯鶯在心裏憤憤不平的腹誹。


    胡先洲很快準備妥當,拿著消毒的梅花針,他先在沈鶯鶯腳踝腫脹處紮了下。


    “我說不疼吧?喲,眼睛閉得那麽緊呀,我記得你小時候也這樣吧!哼哼唧唧眼淚婆娑的,直到你爸承諾你拔完火罐給買大白兔奶糖你才讓我碰是不是?”眼睛裏浸滿笑意,胡先洲起身取紅頭火柴點燃小團酒精棉球,他用鑷子夾著火球在小玻璃罐兒裏繞了兩圈,迅速抽出。


    沈鶯鶯一直緊閉的眼皮輕顫。


    是可忍孰不可忍,有完沒完呀?


    憤怒地睜開眼睛,她氣壞了,這胡大夫怎麽過上嘴癮了?有意思嘛?


    剛要反駁兩句,還沒回神,“叭”一下,玻璃罐兒精準狠地吸附住她腳踝腫脹的地方。


    “啊啊哇,疼!”沒繃住情緒,沈鶯鶯大喊,“像火燒一樣。”


    “哈哈哈。”胡先洲毫無同情心地大笑出聲:“哎呀呀沒事兒!”他攔住想上前的陸朝,一本正經說,“拔火罐不就這樣嘛,過個8到10分鍾就好啦!小姑娘忍忍,千萬別用手碰。哦對了,我後頭廚房還熬著大骨頭湯呢,到了點兒我再出來哈!”


    說完,把鐵皮箱子抱著走了。


    夜晚的小鎮很寧靜,診所外麵,兩隻燈泡旁聚集了一大幫蛾子,嗡嗡嗡,繞著圈兒不停地飛舞。


    診所裏,沈鶯鶯右腳搭在光條板凳上,眼睛盯著半空,小嘴鼓著,儼然餘怒未消。


    主要吧,她不是氣胡大夫沒正經亂說話,她是氣自己咋就沒憋住呢!都這麽大了,拔個火罐還要死要活的,最關鍵又不是家裏人在旁邊看著,是陸朝啊啊啊啊!


    哎,沈鶯鶯沮喪地埋低了頭,很受傷。


    陸朝尷尬地幹杵在旁邊,一時也找不到話說。


    他知道沈鶯鶯心裏難過,不知是疼的,還是羞的,大概兩者皆有。


    可他好像真沒什麽能說的,萬一更招她生氣怎麽辦?


    兩人無言沉默著。


    陸朝不好盯著她看,目光隨意地在小診所裏晃蕩,順便抬起手腕,瞥了眼時間。


    “你是不是趕時間?”沈鶯鶯驀地望向他,“你要有事就走吧,不用管我,反正咱兩撞上又不是你一個人沒看路。”


    “不,是我沒留神,才害你白白疼了一場。”


    “是我自己。”這人好煩呀,沈鶯鶯聽見這個“疼”字,瞬間聯想到了自己剛剛的慫樣兒,她提高音量,“說是我就是我。”


    “哦……”剛要說你說怎樣就怎樣,陸朝又覺得這話似乎怪怪的,憑感覺,他換了句話說:“咱兩都有錯。”


    沈鶯鶯沒作聲,從一個脹滿氣的皮球慢慢蔫了下去:“我是在認真跟你講,你都看表三四次了,有事兒就走吧,我不用你管。”


    “沒事。”頓了頓,陸朝看著一臉冷漠的沈鶯鶯,重新解釋給她聽,“你不用介意,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就是遊戲裏約了人打比賽,現在已經過了時間,再去也趕不上,我待會先送你回家。”


    原來是這樣?


    沈鶯鶯想了想,也是,除了打遊戲,其他的事,他不至於那麽著急吧?


    “你很喜歡遊戲啊!”


    “嗯。”陸朝靠在門側,右腿微微屈膝,淡然的目光望向門外那些簇簇擁擁、一到夜晚就合苞的粉色月季。


    不知怎的,沈鶯鶯突然覺得他整個人好像被籠罩了一層霧氣,“遊戲,好玩嗎?”她問。


    “不錯,就是你們女孩子可能不大喜歡。”


    沈鶯鶯撇了撇嘴角。


    陸朝回過頭,沖她笑笑:“當然,話不能說這麽絕對,長期和我一起打比賽的隊伍裏有個女孩兒,打得很好,手速很快,不比很多男生差。”


    “肯定啊,無論什麽東西,不可能有絕對的男女之分,男人能做的,女人為什麽不行?”


    “嗯,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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