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啊。”徐妃宜眉目淡淡地看著他,“為什麽這麽問?”


    烏烈問了幾次,得到的都是這樣的回答,說不煩躁那是假的,可他卻又不敢發脾氣,生怕像上次那樣把她凶哭,而且他也找不到理由亂發脾氣,因為徐妃宜表麵上一切正常,沒有忤逆他也沒有不理他。可烏烈就是覺得不對勁,心裏像是被貓爪子撓一樣的不舒服!於是烏烈便跑到軍中第一謀士的營帳裏討教。


    裴良早就看出來烏烈和徐妃宜的關係非比尋常,所以聽完之後先是說了一大串的風涼話。


    烏烈忍得額上青筋膨脹,“笑夠了?笑夠了就說正題!”


    裴良正了正色,“殊然愚見,大哥還是傳雲生來給你看看腦子吧。”


    大哥居然把自己叫來討論一個女人為什麽不開心?不是他瘋了,就是大哥腦子又出了問題。


    烏烈無語。


    須臾之後,雲生果然出現在了將軍帳裏。


    隻不過他的出現是為了給被烏烈揍出內傷來的裴良療傷……


    當雲生為豬頭樣的裴良包紮好之後,將軍椅上正氣勢洶洶地按著骨節的烏烈又發話了。“裴良,把事情說給雲生聽,讓他給我分析分析。”


    裴良捂著開裂的嘴角,仍舊不怕死地說:“大哥,你何不自己說?”


    烏烈瞪眼,“嘴疼是不?沒被揍夠是不是?”


    雲生眉心一皺,“將軍的嘴又中毒了嗎?”


    裴良忍不住大笑,然後扯痛嘴角,又嗚嗚地慘叫起來。


    烏烈沉默。


    須臾之後,雲生的頭上也多了兩個棗。


    他和裴良乖乖地坐在一旁的蓆子上,一個頂著熊貓眼、一個頭上頂著棗,認認真真地和烏烈開始討論徐妃宜為什麽不開心的問題,然而他們兩個至今也都沒有成親,這方麵的經驗匱乏得可憐,商量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有用的主意來。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雲生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莫不是徐小姐她……”


    烏烈和裴良都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雲生很是猶豫,“她……”


    烏烈一掌拍在將軍椅上,“快說!”


    雲生抬起眼,表情平靜,耳根卻有些發紅,“莫不是徐小姐她月信將至,所以……”


    烏烈頭一歪,“月信?”他僅存七年的記憶,而這七年來顯然不會有人教他什麽叫月信。


    雲生耳根上的紅暈已經漫到臉上,“又稱癸水。”


    烏烈還是沒明白,“癸水是什麽水?”


    雲生閉上眼,徹底不想說話了。最後還是裴良看不過去,悄悄地捂著豬頭湊到烏烈的身邊,然後貼到他身邊嘀咕了幾句,烏烈聽過之後拔身而起,“什麽?!”吼完之後又是一陣尷尬,清了清嗓子之後復又坐下去,“嗯,我知道了,你繼續說。”


    雲生道:“女子每逢這幾日,總會有些反常。”


    烏烈握拳湊到唇邊虛咳了幾下,邊咳邊問:“具體說說。”


    於是恭州營內的忠武將軍與第一謀士,又開始聽軍醫講有關女子癸水之事了……聽完雲生的解說之後,烏烈頓時覺得豁然開朗,現在徐妃宜的反常可不就是跟月信將至差不離嗎?她的無精打采、神色恍惚、態度冷淡原是因為這個,鬆了口氣的同時,烏烈還覺得慶幸,幸好自己管住了脾氣,不然又要委曲徐妃宜了。


    “女人的月信,會不會傷身?”


    “不會,隻消稍稍注意即可。”


    “那需不需要給她喝點藥?”


    “婦產千金之科,我隻是略懂……”


    “沒關係,懂得皮毛就夠了。你現在就去配副藥,立刻熬上。”


    雲生愁眉苦臉地攏袖應是,他好歹也算是個名醫,如今竟落得要去給一個女人調製打理月信的中藥了。揣著些許怨氣退了幾步之後,雲生忽然又站定,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將軍最好先確認一下徐小姐是月信將至,還是月信已至。”


    “有什麽不同?”


    “若是月信已至,那最好避免房事。”


    言罷,便拱手一揖退出一帳,隻留下烏烈與裴良二人,一個忍著笑、一個臉色黑中泛紅。


    第十章


    與此同時,徐妃宜正在帳中寫信。


    幾日前她收到了問春來信,信裏表示家中還算平靜,隻是爹娘親很氣她不告而別、遠赴戰場的大膽行為,但因為她遲遲不歸,所以憤怒漸漸又變成了擔憂,所以收到她的來信後,他們才鬆了口氣。而孫興金倒是遵守諾言,一直沒再去徐府搗亂,隻是遣兩個狗腿日日守在徐府外,問春隔三差五會帶著麵紗出去逛一圈,所以他們也並沒有起疑。


    平陽城一切正常,似乎隻等她回去,或者帶著林書浣回去了。


    若她孤身而歸,那就嫁給孫興金;若是她將林書浣帶回,那麽大家就一起對付孫興金。可偏偏眼下的狀況卻變得不尷不尬,她是找到了林書浣沒錯,可對方卻因為失憶而完全忘記了七年前的事,而她卻在不確定他想法的情況下就把自己守了七年的貞操獻了出去。


    她失了心、失了身,換來的卻是烏烈說想要她。


    僅僅是想要而已嗎?那他肯定是想讓她留在軍營,無名無分地做他的女人。如果她孑然一身、無依無靠,說不定真的會委曲求全。可事實並非如此,她的父母還在平陽城裏等著她,不管她尋到了什麽,半年之後都是要回去的……


    她該寫什麽?現今的狀況,算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呢?


    徐妃宜頭疼地用雙手摀住眼睛,想著想著關注點就又圍著烏烈的那句話打轉了,我想要你。這算是什麽?難道他之前的保護、糾纏與關心,就是為了得到她?她又不是一個對象,怎憑他想得到就得到?思至此,徐妃宜不禁有些生氣。


    正鬱結著,帳外傳親兵的行禮聲。


    “將軍。”


    “嗯。”烏烈糙糙一答,很快就掀開帳簾大步而入。


    他的大手裏托著一個碗,秀氣的白瓷碗在他的掌中更顯得小巧。


    因為方纔那些胡亂的想法,徐妃宜現下看到烏烈便有些懊惱。可當她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瓷碗上時,水眸中的不悅即刻被擔憂取代。她從案後起身,蹙著秀眉朝他走去,“藥?又頭疼了嗎?”她走到烏烈麵前,“熬藥、端藥的事何不吩咐給別人?”


    徐妃宜習慣性地想要把碗接過來。


    因為前段時間烏烈喝藥時,大多情況下都要由徐妃宜侍奉。


    不過這一次烏烈卻抬手閃開,另一隻手大剌剌地將她拉住,然後牽著她往帳中走,“我什麽事都沒有,而且這藥也不是給我喝的。”他將徐妃宜按坐在軟席上,自己坐到她對麵,將碗放到桌上後向前輕輕一推,“給你的。”


    徐妃宜一愣,“我沒有生病。”


    烏烈半伏在桌上,“這是補藥,我見你最近氣色不好,特地讓雲生配的藥。”


    徐妃宜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烏烈有些不悅,“怎麽,怕我毒死你?笑話,我想殺誰用得著下毒嗎?”


    徐妃宜無語,這人真是殺人都殺得理直氣壯。


    烏烈不耐煩地揮手,“別囉嗦,快喝!”


    徐妃宜倒也覺得他不至於給自己下毒,於是便把藥碗拿了起來,可唇剛貼到碗邊就被那滾滾的熱氣給逼了回來。她皺著臉將碗放回去,搖著頭不肯喝,“好燙。”


    “多事。”烏烈橫她一眼,大手一探將藥拿了過來。


    徐妃宜怔怔地看著他把碗放到嘴邊,鼓起腮幫連吹了好幾口氣,那褐色的湯汁被他噴出來的氣流吹得盪起漣漪,他、他這是做什麽?徐妃宜有些慌亂地垂眼,明明剛才還對他心存怨恨的,可現在卻隻剩下了悸動,她有些惱,惱自己的沒用。


    反覆吹了數次之後,他抿著碗沿嚐了一口。


    確認溫度適中了之後,烏烈又把碗遞迴去,“這次沒那麽不燙了。”


    徐妃宜輕咬著下唇,伸手將藥碗接過,頓了一頓之後,便悶不吭聲地一口氣將藥汁全部喝光,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用這藥的苦來遮住心頭的甜。她這一飲而盡的豪邁樣子嚇了烏烈一跳,他連忙站起身,“喂,我說的是沒那麽燙!沒那麽燙也是燙啊,你怎麽硬灌?”烏烈剛繞到桌案那頭坐下,徐妃宜便灌盡了最後一口,然後放下碗開始咳。


    她捂著唇嗆咳了幾聲,感覺到一雙大手在用力地撫拍著自己的背,徐妃宜下意識地想要躲,結果卻被他順勢摟住。烏烈的大手勾過來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小臉兒扳過去,四目相對後,他的眼底浮現出了心疼與不悅,“你瞧,嘴都紅了。”


    他用拇指輕輕地蹭了蹭她的唇瓣。


    徐妃宜動彈不得,隻能別開目光,“我沒事。”


    烏烈眸色漸濃,聲音低了幾分,“又紅又腫,還說沒事。”


    徐妃宜覺得下巴上的手稍稍一抬,她被迫仰起頭,看到烏烈將臉湊過來。


    他勻了勻氣,問:“藥苦嗎?”


    徐妃宜仍是垂著眼,“不苦。”


    烏烈的聲音顯得有些嚴肅,“不信。”言罷又忽而一笑,“我嚐嚐。”


    說完便將唇貼了上來,靈巧的舌迅速撬開她的齒關探入,輕輕掃過徐妃宜的上顎,勾住她的小舌重重地吸吮,彷佛像要把那上麵的苦澀通通吞掉。一吻過後,她果然覺得嘴巴裏沒那麽苦了,反而是舌頭麻蘇蘇的,好像沒了知覺似的。


    他一手摟著她,一手朝自己的衣襟裏摸去。


    烏烈很快就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來,接著一麵意猶未盡地舔著她的唇,一麵舉起紙包。徐妃宜想要去看,接著下唇卻被他咬著不放,隻好含含糊糊地問:“是什麽?”


    “梅子。”


    “哪來的?”這荒山野林的哪會有梅子吃?


    “別管。”烏烈將梅子塞到她的懷裏,輕輕地啄著她的唇,“吃你的便是。”


    本以為這女人會怕苦才特意翻出來的,結果發現她喝藥竟和喝水差不多。他吻著她的唇輕笑,剛打算把大手探下去的時候卻又停了停,還有重要的問題沒有問,烏烈鐵壁鬆了鬆,垂下頭看著的徐妃宜,“對了,我想問你,你的月……月……”


    徐妃宜擰眉,“什麽?”


    烏烈老臉發熱,“月信……”


    徐妃宜聞言怔住,不可思議地瞧著他,“你說什麽?”她沒聽錯吧?他說的是月信?這時,帳外的通報聲救了烏烈一命。


    “將軍,軍師求見!”


    烏烈立刻把問題吞回去,鬆開了徐妃宜,“傳。”


    裴良臉色凝重地走進來,“大哥。”


    烏烈站起來,還在琢磨著剛剛的問題,所以有些心不在焉,“何事?”


    裴良不語,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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