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語氣淡淡,其中的陰狠卻讓富察哈爾不禁打了個寒顫。


    隻聽他道:“回皇上,奴才盤問各宮的宮女太監,將午時到未時未留守宮殿的都查問了一番,隻有十來個人符合條件。後來奴才將浮碧亭那邊當值的宮女太監分別關在房間裏拷問,又刪掉了十人左右,隻剩齊妃娘娘身邊的倚紅姑娘和浮碧亭當值的小太監小喜子二人。這時,落水昏迷的劉貴人也醒了,說當時遠遠的恍惚看見一個穿碧綠衣裳的女子從轉角處離開。今兒倚紅姑娘恰好穿的是綠衣裳,因此,臣才認定是倚紅謀害了六皇子。”


    聽到這兒,眾人譁然,劉貴人也落水了,怎麽眾人沒得到一點兒消息。


    喇那拉氏見眾人的表情,眼裏閃過一絲滿意。


    胤禛蹙了蹙眉,對喇那拉氏道:“劉氏也落水了?可派了太醫過去。”


    喇那拉氏答非所問道:“當時臣妾趕到浮碧亭時,六阿哥已經被侍衛救起,翊坤宮的人已經將六阿哥抬回了翊坤宮。臣妾到的時候,劉貴人才剛從水裏救上來,臣妾想著年妹妹素來喜潔,就讓人將劉貴人抬到了臣妾的儲秀宮,請了太醫院的陳太醫給劉貴人診治。”


    陳太醫自然是比不上翊坤宮的那三位太醫,胤禛聽了,也並不覺得不妥,畢竟她不過是個貴人,而福惠可是他向來寵愛的兒子。


    “不過劉貴人身子骨比六阿哥好,雖落水昏迷,不久前就醒了,這才助了富察大人一臂之力,找出了兇手。”喇那拉氏繼續道。


    聽完,胤禛對李氏淡淡道:“齊妃,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她一個賤婢,若沒有你的指使,哪裏敢對皇子下手,是不是你背後策劃的。”


    李氏對胤禛哭喊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沒做過啊”


    李氏說完,弘時便對胤禛拱手道:“皇阿瑪,兒臣相信額娘是被冤枉的,此時一定另有蹊蹺,還請皇阿瑪明察……”


    言猶未完,隻見胤禛骨節分明的十指緊緊握在一起,精瘦的手背騰起幾條青筋。胤禛滿腔怒火,將手裏的茶盞朝弘時的麵上砸去。


    弘時一驚,下意識的往一旁閃躲。


    隻聽“叮啷”一聲,青瓷蓋碗恰好落在弘時身後李氏的身上,旋即茶碗在李氏身上打了個轉,順著軀體滑落,碎成一地。


    “啊——”隻聽李氏一陣尖叫,聲音直直透過重重簷幕,穿到整個紫禁城的上空,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夜裏,顯得如此陰森滲人。


    胤禛深邃的眸子布滿了陰霾、厭惡,冷聲道:“要朕明察,那誰來替福兒受罪,朕的六阿哥現在生死未卜,你還有臉替這個歹婦求情。這個惡婦心腸竟狠毒如斯,福兒才四歲啊,竟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其心如此狠毒,你打量你私底下的事朕不清楚呢。你和這個叫倚紅的賤婢究竟是什麽關係,難道還要朕在這裏說麽。”


    鈕祜祿氏眼裏閃過一絲亮光,旋即立刻斂下了眸子,沉默不語。此刻李氏早被燙的神智恍惚,幸而她兒媳董鄂氏在一旁扶著她,不然隻怕都站不穩了。


    弘時聞言,臉色蒼白,臉上閃過一絲驚慮和心虛。


    穢亂宮廷,是何等大罪。


    這後.宮裏所有女人,都是皇上一個人的,他私底下與這個女人發生的關係,乃是十惡不赦的的大罪,與當初的廢太子胤礽,有何不同。


    這也就是胤禛對其如此惱怒的原因,他那十幾房妻妾還不夠他受用的嗎,要什麽女人沒有,竟要動他老子的女人。


    這其中的深意,隻怕在這個孽子的心裏,與當初胤礽一樣,想他快點死,好登上皇位,他不過是提前享用了屬於他的女人罷了。


    熟知胤礽性子的胤禛,哪裏不知道弘時的想法,這背後,隻怕老八他們,也是出了很大的氣力的。


    胤禛心中怒火更甚,更多的卻是對弘時爛泥扶不上牆的,如此辜負他的一番苦心的痛恨。


    卻聽弘時仍嘴硬道:“兒臣始終相信額娘是冤枉的,還請皇阿瑪明察。”


    此刻他也的確心虛,卻是為何倚紅之間的事。


    他雖也想除掉福惠,聽了福惠出事的消息心中也著實高興了一陣,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個事情竟然落在了他額娘的頭上。當下,他無論如何要要將額娘從此時中摘掉,不然,光謀害皇嗣的罪名,李氏就要在冷宮待一輩子了。


    母憑子貴,他有這樣的母親,這輩子基本上就與皇位無緣了。


    想到這裏,他下跪叩首道:“兒臣敢以向上人頭擔保,額娘絕對與此時無關,還請皇阿瑪相信兒臣。”


    胤禛複雜的看著弘時,心裏已經不僅僅隻是憤恨了,而是更加的失望,連連說道,“好好,你說她是無辜的,那朕讓你聽個明白。來人,給朕對這個賤婢拖下去大刑伺候,直打到她招為止,朕要她親口說誰是幕後主使。記住,別讓她輕易的死了。”


    一時倚紅被虎狼一般的士兵拖了下去,很快,悽厲的慘叫就從後麵耳房傳了出來,正殿內的眾人饒是見多了此事,也不由打了個寒顫。


    弘曆卻無所覺,隻覺得將這個賤婢千刀萬剮才好。


    鈕祜祿氏仔細觀察著兒子,心裏驚異膽寒更甚,短短的時間裏,脊背上就冒了虛汗,額頭上也溢出了汗珠。


    很快,倚紅被拖了進來,從外表看,並無絲毫不妥,但整個人卻像是從水裏拖出一般,衣裳盡濕。


    富察稟告道:“皇上,她昏過去了。”


    “給朕用涼水潑醒。”


    隨著“嘩啦”一聲,倚紅恍惚的睜開了眼睛。她的手下意識的撫上了肚子,眼裏閃過一絲決絕,這才對弘時叩首哀求道:“三阿哥,奴婢奴婢懷了您的孩子,三阿哥,孩子是無辜的,請您救救他。”


    “什麽?”此言一出,不僅屋內所有人都震驚了,連幽幽清醒了一點的李氏被激的魂遊天外,下意識上前給了倚紅一耳光,厲聲道:“你個賤婢,竟然敢勾引本宮的兒子。是誰給了你這個雄心豹子膽的,是年氏?還是鈕祜祿氏?你說啊”


    牽扯到秋月,這下卻是觸到弘曆的逆鱗了,開口對李氏吼道:“齊妃,你自己心腸歹毒,現在居然還血口噴人,人已經被你害成這樣了,你居然還不放過,往額娘她們身上潑髒水,你……你……你實在是太可惡了。”


    可憐弘曆長這麽大都沒有說過髒話,指著她抖了半天,也不過是想出“可惡”二字。


    而弘時聽了這個話,加之方才的事,正是情緒極為不穩定不的時候。又見弘曆如此指責他的母親,對弘曆吼道:“弘曆,你不要太過分了,欺人太甚。”


    弘曆冷哼兩聲,“究竟是我欺人太甚,還是你們母子二人太過下作,專做一些讓人不恥的事。”


    “你……”見他那倚紅懷孕,秋月落水的事諷刺自己和額娘,弘時現在本就是離經叛道的年紀,一直被胤禛嚴厲管教,又一直被弘曆壓了一頭,頓時頭腦發熱,血氣上湧,上前幾步,對著弘曆的臉就是一拳,“你不過是個下濺的格格生的賤種,憑什麽那個賤女人和你要騎到我和額娘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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