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乃是天經地義之事,而今,竟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罵自己的阿瑪是傻蛋。


    依照聖人的話,福惠的言行明明是錯的。然而,他卻從中感到這一家人的和睦融洽,以及深厚的感情。


    在他以往六年生活中的驚訝加起來,都沒有今天的震撼多,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顛覆了,深深被打擊了。 這樣想著,卻依舊笑聽秋月和福惠的閑談。


    母子倆閑話了幾句,秋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道:“天色也不早了,你的新朋友還要回家呢,咱們讓人送他回去吧”


    福惠在秋月身扭了扭,不依道:“額娘,讓他留下來住一晚吧,額娘~~”


    秋月點了點他的小腦袋,“你把人家帶回來的時候可同他家裏人說了,他也是家裏的寶貝,家人也會當心的。”


    福惠聽了這話,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蔡瑾瑜忙道:“太太放心,學生來的時候已經讓一個小夥伴通知父母了,家人不會太過憂心,切莫責備小公子。若是因瑾瑜讓小公子受罰,則是瑾瑜的不是了。”


    秋月滿意的朝他笑了笑,對福惠道:“你瞧瞧人家,不過比你大了一歲,可比你懂事多了。”


    福惠聽秋月誇讚蔡瑾瑜,倒像是誇他似的,高興道:“那是,我選的夥伴,可不會差太多。”


    “行了,他今兒來的匆忙,咱們這兒又沒有他這般大的孩子,沒有他換洗的衣服。等下次,讓人給他做兩身換洗的衣物了,在讓他留在這裏,可好?”秋月沒見過福惠這般高興的樣子,也不忍拂了他的意,商量道。


    福惠雖仍舊有些低落,到底有了期盼,笑道:“那和額娘說好了,明兒讓人接了他過來玩兒。”


    秋月笑道:“那額娘可做不得住,興許人家也有事呢,他如今在上學,可不能無故不去學堂的。”


    福惠聽了,忙轉頭問蔡瑾瑜道:“你明兒還有時間麽?”


    蔡瑾瑜笑道:“可是巧了,我平日都在城裏上學。隻因這幾日夫子病了,放了十幾日的假,這才有功夫回家,才在村口遇上了小公子。”


    福惠合掌道:“既是這樣,我明兒就讓人去接你,咱們倆一處看書,我還有好多東西沒給你瞧呢。”


    見蔡瑾瑜點頭,秋月又閑話了幾句,放讓人備了些薄禮,用馬車載了蔡瑾瑜回家。


    蔡瑾瑜坐在車上,掀起簾子,看著這外表樸素的院落越來越遠。


    草色青青忽自憐,浮生如夢亦如煙。烏啼月落知多少,隻記花開不記年。


    這一天,蔡瑾瑜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


    第二百四十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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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章 回府


    這廂送走了蔡瑾瑜,秋月和福惠分別洗漱完畢,兩人照例窩在秋月房間的炕塌上說著小話兒,講著故事。


    想著蔡瑾瑜今兒的表現,秋月心裏嘆了一聲,這古代人果然都是早熟啊,不論男女都是。


    她上輩子六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唔,還在和小夥伴瘋玩,做著王子公主的夢呢。


    兩人玩鬧了一會子,福惠今兒也累了,見他哈欠連天的,秋月忙讓夏悠琴將屋子的燈熄了,隻留書案上的一盞,抱著瞌睡連連的福惠上了床榻。


    福惠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額娘,阿瑪什麽時候回來,福惠想阿瑪了。”


    想起他晚飯後說胤禛是傻蛋的話,秋月微微濕了眼眶,摸了摸他的頭髮,柔聲道:“快了,你阿瑪快回來了,睡吧”


    “明兒我要給阿瑪寫信,問問阿瑪怎麽都不給福惠寫信,都不想福惠……”福惠真的困了,說著說著就睡了。


    看著兒子甜睡的臉,斂了斂被角,放下了簾子。


    在燈下隨便拿了一本書,翻開看來,卻是歐陽修的《再和明妃曲》:狂風日暮起,飄泊落誰家。紅顏勝人多薄命,莫怨春風當自嗟。


    懶懶的看了幾句,卻沒甚心思看進去:小孩子果然是最敏感的,即便她什麽都沒說,福惠卻還是能感受出來。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父母間吵架,對他們而言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吧


    秋月嘆了一口氣,即便是心裏有再多的不舒服,看在福惠的麵子上,她也不能和胤禛吵,至少表麵上得和和氣氣的。


    父親在孩子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她還不清楚麽?


    小時候放學了,被母親接回家,天天端著板凳坐在門口等父親下班,總是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馨馨。


    現在的福惠,不就是當初的她麽?


    想到此處,秋月展開元書紙,從架上取了毛筆,沾上鬆煙墨,寫道:


    ——夫:


    請爺大安。


    一切可安好,妾與福兒一切甚好。


    每日於鄉野間,臥於紙窗木榻之間,得悟清幽自然之氣。鄰村負郭,且有隱寺之塔,餘晨暮間聞鍾磬之音。


    剛寫了幾字,又想到胤禛離開那日的不歡而散。


    兩人正僵持間,還是康熙找胤禛,這才解了僵硬的氣氛。也因此,他離京時,兩人最後一次見麵,竟是以吵架結尾。


    念及此,未及寫完,便將紙張揉了,想了想,另取了新紙,寫下:


    ——夫:


    請爺大安。


    一切可安好,妾與福兒一切甚好。


    勿念。


    ——側妻:年氏


    寫罷,秋月端詳許久,隻覺得都是些場麵上的話,遂也放下了心,任風將信吹幹,便將其裝進了信封裏。


    翌日,秋月也讓福惠給胤禛寫了封信,福惠聽了倒是興奮不已,寫了厚厚的一摞,信封都漲的鼓鼓的。


    秋月瞧著好奇,欲觀其信,哪知他竟不讓。秋月不禁有些皆笑啼非,當然心底也生出絲絲惆悵,父親在孩子生命中,果然重要。


    待他寫完,秋月喚了戴鐸進來,將兩封信交給他。


    便是她不是熟知歷史,也聽說過戴鐸的名字——胤禛的心腹之一。


    信交出後,秋月便沒將其放在心上,反正她能做都做了,接下來就是等著胤禛的反應了。


    接下來幾天,秋月都讓人接了蔡瑾瑜過來陪福惠耍玩,她自己閑來無事,便將那古箏曲子又重複的彈著,還改編了不少現代的流行曲子,許久沒彈的琴的生疏感倒是消去了不少。


    過了十來日,蔡瑾瑜也因上學堂離開進了京裏,福惠倒是失落了一陣。


    好在小孩子忘性大,過了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時光漫漫,很快便到了桂花飄香的季節,康熙也率著避暑眾人,從承德敢到了京師。


    期間胤禛倒是來了一封信,不過說了些閑話,依他的性子,也說不出想念誰誰的話。福惠見信上沒有說阿瑪想他,頗有些失落,不過能收到胤禛的信,又高興了幾分,得了秋月的允許,興沖沖的將信寶貝的藏好。


    待一行人回京,已到了九月。


    因胤禛等人回來,秋月早得了信兒,提前幾天收拾好了行裝,回到了王府。畢竟是關鍵時期,不管怎麽樣,在規矩上,她和福惠可是不能出差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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