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種,砸死你,砸死你……”


    河灘前麵的竹林裏傳來一群小孩的叫罵聲,按我的記憶,竹林那頭就是我們村子,那麽這群小孩應該是村子裏的人,聽他們這聲音,應該沒幹好事。


    或許是眼前的幻象過於逼真,方才在水底的恐懼拋之腦後,我此刻隻有去拔刀相助的衝動。


    但我還沒一鼓作氣往前衝呢,我的身體竟不受控製的自己朝著竹林狂奔起來。


    靠近竹林,窄窄的林間小道,一群穿著古韻衣衫的小孩兒,正圍著圈,拿著泥巴和石子兒朝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邊罵邊砸。


    我一股腦的衝過去,猛的推倒這幾個可惡的小孩,幾個小孩被我一推,摔在地上,直接震怒。


    為首的小孩捂著摔痛的膝蓋,指著我怒喝:


    “你誰啊你?!敢推我們?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我這才發現,我竟然和他們差不多高,那麽我……變成了小孩兒模樣?


    靠,能不能不要再上演這種身臨其境的劇本殺,我真的不是很喜歡ok?!


    “我管你爹是誰,就算是皇帝,你們也不能這樣欺負人!”


    我隻身擋在被砸的小孩眼前,雙臂大展,同這群壞小孩對視,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氣勢。


    “他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根本就不是人!”


    那為首的小孩叫罵著,示意其他幾個小孩一起上,而後抄起泥巴就朝我們砸來,我氣憤急了,直接左勾拳,右飛腳,三兩下給這群小孩幹趴下了。


    幾個小孩鼻青臉腫,屁滾尿流的爬起來,邊跑邊哭:


    “嗚嗚嗚……你等著,我回去告訴我爹!”


    為首那小孩叫囂完,很快跑沒了蹤影。


    村裏傳來幾聲狗叫,我趕忙轉身將地上淒慘的小孩扶起來,這小孩靠著竹根埋著頭,我手一碰上他,他就渾身哆嗦的,直往後縮。


    我有點心疼,看起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欺負了,這群不學好的壞小孩!


    “你別怕,我已經把他們都打跑了!”


    我柔聲的安慰著他,他抱著自己,顫抖了好半晌才怯生生抬起頭,這一抬頭,我都一愣,因為這被欺負的小孩,竟是小時候的肖澤。


    “你為什麽要幫我?”


    他眼神閃躲著,試圖掩藏自己那破爛的草鞋,和滿是泥巴的粗布衣衫,這一幕看得我心頭很不是滋味。


    雖然我不能控製自己,但是我能感覺到,我身上穿著比較舒服的幹淨的衣衫,這就顯得他更加狼狽了。


    “沒有為什麽啊,他們就不能這樣欺負人,這是非常討人厭的行為。”


    我說著,絲毫沒猶豫,直接將肖澤拉了起來,我的舉動來得猝不及防,肖澤明顯沒有準備,一個踉蹌站起了身,而他的腿腳顫顫巍巍,明顯站不直。


    他的腿……有問題?


    撞見我思量的神情,他雙眸慌亂的垂下去,一瘸一拐的就想逃走。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沒有給他逃走的機會,笑嘻嘻的拉著他就往河邊跑,河灘上有許多泥沙,我的鞋子沒一會兒就弄髒了。


    “你帶我來河邊做什麽?”


    肖澤唯唯諾諾的站在河邊,任由撲騰的河水衝刷他的雙腳。


    “你也怕你爹娘擔心吧?把衣服上的泥巴洗幹淨,趁著太陽正好,曬幹了再回家。”


    我說著,已經開始清理起了我鞋子上的泥沙,肖澤欲言又止,最後也隻是紅著臉去到石頭後去躲著清洗了。


    雖然我知道我的眼前都是發生過的幻覺,但是此刻同肖澤一起躺在大石頭上曬太陽,竟然感到無盡的歲月靜好。


    “你為什麽不反抗他們?雖然人多,但是可以告狀啊?”


    我透過指縫瞧著陽光,不解的問他。


    他囁喏了好半晌,才歎了口氣:“他們人多,有一個還是村長的兒子,我爹娘收養我,已經很艱難了,我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了。”


    “你……是他們收養的?”


    我有些吃驚,偏頭去看他,他的衣衫已經清洗幹淨,雖然有些破舊,但在陽光下看起來卻格外清爽。


    他點頭:


    “嗯,從小村裏的其他小孩都在傳,我爹娘知道瞞不住,就都告訴我了,他們雖然貧窮,但是仍然願意收養我,我已經該感恩戴德了。”


    “他們是善良的人,你也是。”


    我認真的看著他,應該是從這裏開始,我們的緣分就這樣結下了。


    也不知這個幻象是不是肖澤的,因為我眼前幾乎就隻有和肖澤相識,相處的畫麵。


    我跟著肖澤回了家,給他們帶了很多糧食種子,幫助他們改善生活,我照顧年幼的肖澤,他終於與我敞開心扉,在他爹娘的見證下,我們如願結成了姐弟。


    他也從我的口中得知了關於玉龍山山主的故事,但是他們村子住在靠近山腳的地方,離玉龍山山頂特別遠,當時的玉龍山還是個比較原始的山林,這裏的村民一般不敢上山去。


    而我扮演的,應該就是阿塵了。


    從張肅林口中得知,阿塵同仁杞關係交好,基本住在山頂,但我沒有看到山頂的畫麵,大概是因為肖澤沒去過山頂,所以他回憶不起來。


    “你的腿?如果你介意,我就不問了。”


    扮演阿塵的我,更多是明媚,和無盡的同理心。


    肖澤還小,心理還沒有因為腿腳不便而變得陰鬱,更多的是自卑,敏感和膽怯。


    阿塵不嘲諷,不掩飾,像對待正常人一樣對待肖澤,肖澤敞開心扉,告訴我,他從小就在想,也許就是因為腿腳不便才被親生父母丟在山腳的。


    他說的時候帶笑,而我卻感受到了他無法抑製的悲傷。


    “你放心,山中有靈藥,我會治好你的。”


    阿塵堅定的看著他,熱烈而溫柔,他眸中明亮,仿佛在這一刻,他的心中重新燃起曙光。


    而我也不負承諾,隔三差五的上山,再隔三差五的帶回治療他的良藥,起初的幾個月,肖澤吃了藥,效果並不明顯,他和他的養父母差點就要放棄了。


    我不停的鼓勵他要堅持,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半年後的某一天,肖澤的一條腿忽然能伸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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