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巫師輕微地點頭,似乎覺得我很識相。


    “不過我真不是食死徒。我沒有黑魔標記——”我挽起袖子給他們看我光潔的手臂,“所以你們真的抓錯人了。”


    “你怎麽知道黑魔標記的事?”之前一直問我話的巫師問道。我竭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我雖然不是食死徒,但在我認識的人裏麵肯定有食死徒,”我說,不太想把威廉的名字說出來——雖然我知道他們肯定知道,“我也不是白在斯萊特林待了那麽多年。”我低聲嘟囔道。


    “那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黑爾?”那人問道,“據我們所知,你們兩個的關係可不太好。”


    嗬,他們連這個都查出來了。我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工作能力。


    “被你這麽一說——”我沉吟著,裝作思考的樣子,“藥店裏有時候確實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說儲藏室裏的糙藥會莫名其妙地少一點,可月底結帳的時候帳目並沒有問題。還有蒂凡尼會隔三差五地消失上一陣子——”


    “你就從來沒想過她消失的時候去幹了什麽?”


    “想過,”我認真地點頭,“我覺得她應該是在外麵又找了一份兼職做。你知道,人人都想保命的時候最容易掙錢。再說了,她要是來上班的話八點半就出現在藥店門口。我巴不得她不來上班我能偷偷懶。”


    他們似乎終於斷定我和食死徒沒有什麽關係了。就在這時,負責審訊的巫師拿出一張紙,示意旁邊的巫師遞給我。


    這是一封匿名信的影印件。我接過來,疑惑地讀道:


    致魔法部,


    在對角巷,有人在工作之餘為黑魔王研製藥劑。


    希望你們不要辜負我的通風報信。


    我會一直關注你們的行動的。


    十分飄逸的花體字,可以看出寫信人受到過良好的教育。落款處一片空白。我將視線往下移了移,看到在右下角還有一行字,像是用來裝飾信紙的。


    agnosco veteris vestigia mmae


    “我想我知道寫信的人是誰。”我輕鬆地笑,心頭終於卸下一副重擔。這樣的筆跡,這樣傲慢自大的口吻,以及最後的那句話——這對於我來說並不難猜測。


    幾名傲羅興致盎然地盯著我的臉,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古怪。


    “威廉普林斯,我的哥哥,”我揮了揮這張影印件,臉上綻開了一個笑容,“我認得他的字跡。”


    我有些惱火地看著他們麵麵相覷,忍不住嚷道:“難道相信一個斯萊特林就是件這麽難的事情嗎?”


    他們停止了竊竊私語,一齊轉頭看向我,像是在看一隻亂叫著要求假期的家養小精靈。他們的臉上都透露著古怪的擔憂。


    “也許你還不知道,普林斯小姐——”其中一名巫師緩緩地說,“威廉普林斯已經死了。”


    “死了?怎麽會?”我沒注意自己的聲調已經高了一個八度,“這不可能!”我粗暴地說。


    “就在上個月,”另一名巫師沉穩開口,“在一次傲羅與食死徒的交戰中。”


    我的耳朵開始嗡嗡地響,我的意識開始混沌不清,似乎剛剛有人拿坩堝拍到了我的腦袋上。我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突然明白過來了是怎麽一回事——是他們、是他們——


    我不太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也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隻知道下一秒,我被兩道障礙咒同時擊中,跌坐回椅子上。剛剛被我揪住衣領的巫師臉已經漲成了醬紫色。


    也是在這時,走廊上的一團喧囂聲越來越近。審訊間的門似乎是被一腳踹開,有人風一樣地跑進來圈住我,咆哮著說:


    “住手!這是我未婚妻!”


    愛德華瓊斯像是一頭威風凜凜的獅子一樣宣示著對自己領地的主權,盡管他頭上纏著的繃帶使他吼出這句話時的氣勢稍打折扣。被惹怒的愛德華和他的那句話再一次刷新了我對他的認知。


    也許我從未真正看清他。


    可是那時的我心心念念的隻有死在傲羅手下的威廉,甚至都沒發現他說出了“未婚妻”這個怪異的字眼。盡管我早就猜到會有這麽一天,盡管我知道他就算是活著也會受到威森加摩的審判然後被投到阿茲卡班,但是,但是——


    agnosco veteris vestigia mmae


    ——我再度感到我曾經擁有的火焰


    “既然你已經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那條最黑暗的路,那你為何還要回頭?難道你不知道返回的路要比前進的路更加艱難嗎?難道你不知道長期藏匿於黑暗的生物會被陽光灼傷嗎?”我忍不住在心裏去質問他,可聽者早已與世長眠。我甚至能想像出在墓地陰冷cháo濕的土壤之下正在發生什麽。


    “你不是說自己選擇的路就算是赤著雙腳、踏著荊棘也要忍痛走完嗎?七年過去了,我一直沒有違背你的話,你又為何違背?”


    我感覺我已經逐漸變成了兩個我:坐在椅子上的我目光呆滯、神情麻木,一句話也不願多說;另一個我心中充滿對整個世界的怨恨,已經歇斯底裏,徹底崩潰。


    如今回想起那段時光,我依然能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隔著遙遠的時光傳來。也許你會問,既然我早已離家出走、和家族斷絕了往來,又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悲痛欲絕呢?


    我想,如果我沒有看到那封信、不曾知曉威廉普林斯曾經試圖做出反抗之舉,我也許並不會那麽悲傷。那樣的話,我至少可以保持理智,因為我知道那是他應得的下場。


    可當我知道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知道他並沒有完全的墮落、知道他曾嚐試著做一些改變的時候,一種揪心的痛從我的心髒蔓延開來。作為一個不稱職的妹妹,我心疼、愧疚,我痛不欲生。


    我睜開緊閉的雙眼,目光似乎一下子蒼老了數十年。我感覺到愛德華正將我緊緊地圈在他的懷中。隔著厚實的衣料,我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暖,可那遙遠的溫度傳不到我冰涼的心髒。


    “他已經有意悔過,你們為什麽不給他一個機會呢?”我的聲音很輕,但問出的問題卻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上。我看到他們有人不可置信,有人不知所措,有人目光冷漠,突然輕輕地笑起來。


    壓迫人心的寂靜裏,這笑聲是如此詭異。


    “就因為他是個斯萊特林?”我看向他們,銳利的目光似乎要將他們穿透,直照人心。


    在那之後,我大病了一場。愛德華請了假,留在我身邊照顧我。我想,他的上司能在這樣的人手短缺時期給他準假,準是看在他頭上還纏著繃帶的份上。


    五年來養成的習慣使我沒有去問愛德華是如何受傷的。事實上,那一陣子的我麵色蒼白,神色懨懨,一天說的話不超過五句。


    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有各種消息不斷傳來。例如波特夫婦一歲大的兒子是如何將神秘人打敗,例如馬爾福一家給魔法部塞了多少金子才逃脫掉牢獄之災,例如小天狼星布萊克未經審判就被巴蒂克勞奇扔去了阿茲卡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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