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我的心理還沒有足夠強大。我不想以“我是個女孩所以需要別人的嗬護”這種毫無邏輯可言的理由來替自己掩飾和辯解。我承認我不愛他,但我也絕對不會出賣他。


    信譽、道德、底線——這些格蘭芬多們自認為有的東西,斯萊特林同樣也是擁有的。


    在那個夜晚,我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灑滿銀輝的靜謐街道,內心卻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威廉和愛德華的麵孔交替浮現在我麵前。我又一次想起臨別前威廉對我說的最後一番話。


    “簡,離開這裏,你就和家族半點關係都沒有了,但是你絕對不可以頹廢墮落。就算是赤著雙腳、踏著荊棘,你也要將你當初選擇的路忍痛走完。你可以改掉你的姓氏、否認你的過去,但你絕對不能忘記自己曾經是一名普林斯,記住了嗎?”


    他說話的時候字字鏗鏘有力。我記起我當時的懵懂不安,和他故意擺給我看的冷酷無情。在過去的幾年中,我因為他那番話對他始終是心存怨念的。可那是和我一同長大、小時候對我說將來的夢想是發明藥劑的、我親愛的哥哥啊!


    時隔四年,在這個充盈著月光的夜晚,當我終於明白了他這番話的真正含義、明白了就在那天他已經將自己所有的自由與理想交託於我的時候,我對著月光,將臉半埋在被子裏低聲痛哭起來。


    我也是在那一天再一次深刻地領悟到,過去的,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第二天,我便有些精神不濟。我拿著一摞厚厚的牛皮紙進貨單,在地下儲藏室裏挨個檢查糙藥的庫存。


    這真的是一件很讓我頭疼的工作,比除去窗簾上的狐媚子還讓我頭疼。別著急,等我將事情的原委細細道來,你就知道我為什麽這樣頭疼了。


    藥店裏相當一部分藥糙都是從麻瓜那裏進口的。我一直以為這是一件挺諷刺的事情。如果讓那些天天叫嚷著純血統至上的食死徒們知道這件事,也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而那些麻瓜對藥糙的命名和我們不一樣。我覺得國際魔法貿易標準協會那群屍位素餐的人真應該把這個標準統一一下。


    我掀開進貨單的第一頁,寫得密密麻麻的糙藥名看得我頭昏眼花——


    aconiti tuber, juniperi pseudofructus, tiliae flos, symphyti radix, ipecacuanhae radix, millefolii herba, carvi fructus, foeniculi fructus, coriandri fructus, meliloti herba, lini semen, chelidonii herba, hyperici herba, fagopyri herba, hippocastani semen


    這是一頁的內容。在這之後還有起碼五十頁。我要找到個名字對應的糙藥,檢查藥糙是否受cháo或生蟲,根據儲量和消耗量來判斷需不需要在下次補貨——這隻是我每天工作的冰山一角。


    我打了個嗬欠,強打起精神來去一一辨認那些糙藥名。


    “烏頭,刺柏假果,椴樹葉,聚合糙糙根,吐根……”


    我掂量了一下進貨單的分量,決定還是先上去煮杯咖啡提提神。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我就養成了一個走路沒有聲音的習慣。隻要不讓我穿高跟鞋,不管是在什麽材質的路麵上走路,我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這個習慣在我被濃烈的睡意籠罩住時依然沒有改變。在我經過蒂凡尼的工作間時,我突然聽到裏麵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可是蒂凡尼似乎昨天才和我說她今天不會來上班。


    難道是店裏進了賊?我如此想著,停在門口,豎起耳朵。梅林,要是蒂凡尼的工作間裏丟了什麽東西,她發現後第一個怪罪的肯定就是我。為了保證我的清白,我決定站在門口聽聽裏麵到底是什麽動靜。


    “太危險了,西弗勒斯!”


    我以前做夢也想不到蒂凡尼 黑爾會發出如此尖銳的聲音。等等,西弗勒斯?


    “所以你是想退縮?”西弗勒斯斯內普輕蔑的聲音,“你不是為了黑魔王,什麽都可以做嗎?”


    我呆呆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從頭到腳的血液都在冷卻、凝固。最後被門口的風鈴聲驚醒。


    門口空無一人,應該是有風從閣樓的窗戶中吹了進來。


    “別傻了,我進來的時候簡正在儲藏室打理存貨呢!”


    像是得到某種暗示或是特赦一般,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腳恢復了靈活,先前的困意也丟到了大洋彼岸。我輕手輕腳地回到儲藏室,身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當我重新拿起進貨單,覺得自己比喝了十杯咖啡外加兩瓶提神藥劑還要清醒。


    ☆、【6】午夜搶救


    【6】午夜搶救


    【……一般情況下,執業藥劑師並不具備參與急救的資格。但在沒有治療師和擁有急救資格證的巫師在場的特殊情況下,執業藥劑師可以參與急救並且不承擔任何後果。——《英國巫師藥劑師從業準則(第二十一次修訂版)》】


    在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裏,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我一時間消化不過來。


    首先,我知道了我的哥哥威廉普林斯成了一名食死徒,知道了我一直在誤解他;其次,我知道了我的現任男友愛德華瓊斯加入了鳳凰社。


    我因為這兩個驚人的事實糾結了一個晚上。而在第二天,又有一個重磅消息把睡意朦朧的我再一次炸醒。


    我的同事蒂凡尼 黑爾和我姑媽的兒子(這樣的說法讓我稍感怪異)西弗勒斯斯內普早就投身於神秘人的麾下,現在還在一個小組裏,研製某種高度機密的藥劑。


    一天之內,我機緣巧合地知道了四個和我沾親帶故的人的真實身份。我突然也想明白了許多事情,比如我對威廉的誤解,比如蒂凡尼隔三差五的請假失蹤,再比如為什麽藥店裏的藥糙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可帳目毫無紕漏。


    看樣子蒂凡尼是把藥糙的錢一分不差地塞進了錢櫃裏。食死徒還有點道德可言。


    我將這幾個人全部想了一遍,覺得無論我怎麽做,我都會陷入兩難的境地,而我一直以來想要的平靜生活也將不再平靜。


    所以最後我決定,我還是一如既往地裝聾作啞、明哲保身比較好——這很符合我一個斯萊特林的特質。我不會向蒂凡尼告發愛德華,也不會向愛德華告發蒂凡尼和西弗勒斯。


    至於威廉,既然連一名小店員都知道他是一名食死徒了,那這件事情鳳凰社肯定也早就知道了。現在的簡 梅爾真的和普林斯家族什麽關係也扯不上了。


    如今想來,我很佩服當年的自己在那樣的局勢下還能每天靜下心來喝茶、聊天,也很佩服自己當時裝聾作啞的能力。你也許會責備我,但是我就是喜歡這種溫暖寧靜的假象——哪怕是個假象。


    可惜,命運這個傢夥總喜歡和我對著幹。在我想要過平靜生活的時候,它偏偏就不讓我平靜。


    八月份的某個周三,我早早鑽進了閣樓裏。如今黑夜漸長,我喜歡躲在溫暖的閣樓裏,一邊吃著傍晚剛出爐的梅子蛋糕,一邊看著從隔壁的隔壁那家舊書店那裏借來的小說。


    在那聲急促的風鈴聲響起來之前,我真的覺得自己愜意極了。可當我拿起魔杖走下閣樓、看到愛德華和另一個頭髮亂蓬蓬的男孩駕著一個已經鮮血淋漓、失去意識的人的時候,我剛剛生出來的、被打擾了的怒意就立刻被拋諸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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