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又沒了聲音,似乎還有一點懊惱。


    餘溪風也沒催促,隻靜靜地等著。


    “在你前世的記憶裏,我是不是死了?”


    章秋終於問了出來。


    餘溪風很幹脆的說:“死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


    如餘溪風這樣的人, 都沒能活下去。


    章秋心想,自己哪行,他這素質差遠了。


    “那我,見過你嗎?”章秋問道。


    其實餘溪風沒有想到章秋會問這個。


    但她還是實事求是地回答:“沒有,前世我們並沒有見過。”


    不用再問下去了,章秋也能猜到後麵。


    餘溪風親口說過,


    在前世,蔡老頭指點過自己。


    所以這一世,從一開始,餘溪風就將爺爺和自己帶進了地下避難所,


    給他們安排了一個相對較好的位置,


    這也就說的通了,餘溪風對蔡老頭和自己一直諸多照顧。


    餘溪風見過蔡老頭,卻沒有見過自己。


    隻有一種可能,


    他死了。


    他死的很早,大約連極寒都沒有堅持過去。


    章秋閉著眼睛,呼吸起伏。


    但蔡老頭活了下來。


    “那你知不知道,我爺爺活了多久?”章秋試圖驗證自己的猜測。


    餘溪風轉過身,她看向章秋,


    章秋的頭仰了仰,餘溪風隻看到一個下巴。


    餘溪風說:“這一世,有很多都不一樣,前世的事情,不能直接套過來。


    我不清楚蔡老頭最後活了多久,我隻能告訴你,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過得並不好。”


    那個時候蔡老頭活的很潦倒。


    對生死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活也行,死也行。


    而在天災裏,沒有強韌的求生意誌,想要活下去,很難。


    餘溪風不知道蔡老頭活了多久,


    但憑行走末世的經驗判斷,不會特別久。


    蔡老頭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他不會像其它幸存者一樣,去蠶食更弱者的生存空間。


    不客氣的說,


    不把自己的存活擺在第一優先級的人,隻會死的更快。


    餘溪風說:“他不是因為你的活,才死去。”


    無論是不是,餘溪風都不希望章秋去背負這樣的想法。


    太沉重了。


    章秋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他把餘溪風抱在自己的胸口,不讓餘溪風看到自己的神色。


    這一覺睡過去。


    章秋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聽著餘溪風均勻輕緩的呼吸,


    在感到放鬆之後,居然也慢慢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近十個小時。


    餘溪風睜著眼睛,感到無聊,漸漸也困了。


    那三天裏,心力消耗太過,


    即便身體完好無損,但終究不是一個全盛的狀態。


    章秋沒讓她吃太多是對的。


    章秋醒來的時候,餘溪風靠在枕頭上玩手機。


    她又在玩那個切水果。


    見章秋醒了,餘溪風打開了聲音。


    遊戲裏激揚的音效傳了出來。


    章秋挪了挪位置,在餘溪風的腿上趴了一會兒,打了個哈欠:“吃點什麽?”


    “三明治?”


    “行。”章秋爬起來。


    三明治既省事,還好吃,能刷點黃油再炸一下就更好了。


    但章秋大概率不樂意。


    餘溪風都能想像章秋會叨些什麽。


    早餐不能吃太油,她剛恢複,消化係統還沒跟上,要循序漸進,諸如此類。


    餘溪風起來站樁去了。


    章秋有點不放心,時不時從廚房裏邊出來看一眼。


    好像是在確認餘溪風會不會突然倒地不起。


    餘溪風有點無語。


    她站起來,走進屋子裏,


    索性把樁站在了廚房門口。


    章秋滿意了,放心地切起了番茄。


    餘溪風隻是熱了個身,然後就吃飯去了。


    用以前蔡老頭的話說,叫做晨醒。


    正經的早課還在後麵。


    餘溪風吃完三明治,還是饞油水:“要不中午做個紅燒排骨?”


    章秋看她一眼:“唔,排骨燉湯吧,想要玉米還是紅蘿卜。”‘


    餘溪風說:“玉米。”


    餘溪風自覺中午能吃到肉了,還算滿意。


    上午站了一個小時,餘溪風就停下了。


    她準備一天一天地把這個時間加回去。


    她用竹子削了一根釣魚杆。


    那片竹子已經長出來,


    最開始從部落那裏移植出來的時候,


    餘溪風擔心那竹子死了,給移植到了地質更肥的黑土裏。


    竹子活的挺好,在黑土二十倍時間流速下,竹子很快就瘋長出了一大片。


    餘溪風挖出來不少筍。


    鑒於竹子長勢實在太快,兩張嘴根本跟不上它的產出。


    餘溪風把竹子移到了荒山上,靠近湖泊的那一側。


    這個湖泊餘溪風費了不少功夫經營。


    現如今,湖泊明澈,荷花之下,肉眼能見魚群和蝦群,


    甚至還有一跳一跳的青蛙。


    大約是當年挖淤泥的時候,跟著進來的蝌蚪。


    章秋亦步亦趨。


    餘溪風把釣竿分給章秋一根,


    在空間裏,餘溪風想抓魚,並不費力。


    她願意的話,甚至可以做到把整個魚群甩到岸上。


    但釣魚釣魚,釣的就是一個不確定性。


    魚餌用的玉米粒。


    線甩進去,


    怎麽說呢,


    這湖泊裏的魚,除了小橘以前手欠,


    放著貓糧不吃,過來撈一條兩條魚玩,


    總體上,這群魚過的與世無爭。


    鉤子一下進去,就爭先恐後地來了。


    很快就鋪滿了桶。


    餘溪風嫌上來的前邊兩條魚太小,丟了回去。


    在桶裏挑挑揀揀,留下了兩條身寬魚胖的鯽魚。


    餘溪風說:“今晚吃烤魚怎麽樣?”


    章秋笑笑,不接話。


    餘溪風爭取:“這魚放久了,不新鮮。”


    章秋看她一眼,是一個“你自己聽聽你在說什麽”的眼神。


    到了中午,餘溪風如願以償的吃到了排骨……湯?


    看著骨頭挺大一塊,餘溪風用筷子揀著,翻來滾去。


    她難以置信:“肉呢?”


    章秋慢吞吞道:“燉完湯我給剔下來了,晚上煮粥吃。”


    “不是,那煮完粥你是不是還得給那些肉撈回去?”


    章秋很認真地想了想:“還是可以留一點的。”


    看餘溪風臉上鬱氣橫生,


    章秋安慰道:“調理個兩天,讓身體適應過來就差不多了,我前幾天也沒吃什麽東西,正好和你一起養兩天。”


    餘溪風把骨頭夾給蒼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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