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如方具重所說,北方基地迎來了黎明。


    這一天,全城歡慶。


    熱鬧的喜氣洋溢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阿越興衝衝地跑來:“師父師父,去跳舞呀,還有蘑菇餅發呢。”


    餘溪風慢吞吞地開了門。


    阿越站在門外一臉傻笑:“我姥姥在樓下等著呢。”


    門外的天光,恍如隔世。


    人流如織,所有人都湧到了陽光下,鬧哄哄的。


    姥姥走不快,章秋落在後麵,免得阿越姥姥被人撞了。


    餘溪風背著手,張望著街道。


    北方基地的氣象,確實比前世要好了許多。


    阿越一個人蹦蹦跳跳地衝在最前麵,領回了四人份的蘑菇餅。


    還真是見者有份,雖然隻有拇指大的一口。


    章秋拿到手裏看了看,才給了餘溪風。


    一股石灰味。


    餘溪風淺淺地嚐了一口,把蘑菇餅扣在手裏,找了個機會塞給了章秋。


    基地中心擺著一個老舊的音箱,從裏麵傳出各種各樣,卡頓的有些失真的音樂。


    幸存者跟著節奏擺動自己的頭,手,屁股和腿。


    群魔亂舞。


    廣場中心有一個高台,也沒人準備節目,


    自覺跳得不錯,或者麵皮夠厚的人都可以站上去。


    阿越衝了過去,


    餘溪風定睛看了一會兒,發現阿越站在台上打拳。


    餘溪風:“……”


    章秋:“……”


    姥姥老眼昏花,拍著手:“我家阿越跳得真不錯!”


    阿越自己一個人打還不夠,站在場地中心招手:“師父!”


    餘溪風掩麵。


    師門不幸。


    她真羨慕蔡老頭,有自己這麽一個穩重,靠譜,沉著的徒弟。


    到了晚上,場地點起了篝火。


    阿越仍意猶未盡,姥姥一把年紀,扛不住了,


    阿越過來和餘溪風打了個招呼,帶著姥姥回去了。


    幸存者手拉著手,圍著篝火轉圈,人流無序又有序,將氣氛推上了最熱。


    餘溪風一手牽著章秋,另一隻手旁邊是個陌生的男人,餘溪風抓著他的手腕。


    黃金年代,耳熟能詳的歌在空中飄蕩。


    餘溪風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這一場狂歡持續了三天。


    餘溪風後邊沒再去湊熱鬧了,她還有別的熱鬧要湊。


    她接到了周清莎的邀請,


    一場慶祝極夜過去的聯誼會。


    這種名目的歡慶有很多,大大小小。


    北方基地將這一天立為曙光日。


    上一次參加周清莎的茶會,帶回來一兜子的玉飾。


    雖然是見麵禮,大概率隻有一次,


    但她依然對周清莎的聚會,印象很良好。


    餘溪風欣然應約。


    這期間,房東嬸子過來收房租,說起樓上的那家,語氣不無慶幸:“可算是搬走了,我沒見過這麽能找事的租客,原先還以為研究員個人素質會比較高,給我家裏都糟蹋成什麽樣了。”


    餘溪風沒接話,章秋和她聊。


    客客氣氣地交了房租,也客客氣氣地送走了。


    房東嬸子找章秋討驅蟲粉,


    章秋找出之前剩下的,送了一份給嬸子。


    嬸子走後,餘溪風問他:“極夜過去了,現在黑刁子也控製住了,你診室還想開嗎?”


    章秋一直沒有停過研究。


    餘溪風給出去的硬盤,當然不止一份。


    她自己手裏是有拷貝的。


    章秋這段時間,沒事就給那些浩如煙海的資料做了整理。


    餘溪風自己拿平板看劇打遊戲,偶爾也看看小說,基本都是娛樂性質。


    唯一正經點的東西,是她會抽空和章秋一起看各種求生視頻。


    經曆過真正的天災,就很看出,這些視頻裏,有很多都有水份。


    假的不行,隻能當個樂子看。


    餘溪風一邊和章秋吐槽,一邊一個接一個地刷。


    視頻也是章秋匯總好的。


    餘溪風在天災前買了五個平板,質量都挺不錯,分給了章秋一個。


    章秋平板裏的文件分幾個大類。


    草藥,醫理,周易,手工。


    每個下麵的分類都很多很細。


    餘溪風隻點進去看過一次,那些文字密密麻麻,看的頭疼。


    至此,對章秋的平板敬而遠之。


    餘溪風問章秋診室還開不開,


    章秋沒想好:“看情況吧。”


    極夜過去了,不穩定因素少了很多,


    但章秋也沒有什麽生存壓力,要說善良,有一點,但沒到要給自己上kpi的程度。


    章秋最近的誌趣在算卦上。


    萬物皆可成卦。


    石頭,泥灰,圖案,甚至是餘溪風吃剩下的葡萄籽。


    轉眼到了赴宴的時候。


    即便以周清莎的階級,比起上一次,這場茶會上的食物,還是降了好幾個台階。


    最直接的變化就是,出現了許多的蘑菇,和變異種的肉食。


    米糕和麵點還有一些,但是作為壓軸出現的。


    很多人都還記得這位餘三。


    名字可笑,但是確確實實有些名氣。


    私底下傳過風聲,說餘溪風手裏,有原生態的種子。


    風聲到底隻是風聲。


    有人含蓄地打聽,餘溪風一問三不知。


    她已經將種子交易出去了,也說過,所有的種子都給了方具重。


    她不會再交易種子。


    這些人見好就收。


    執政人單獨敬她,態度不同尋常。


    周清莎領著餘溪風轉了一圈,他們都彬彬有禮,他們願意捧一個人的時候,可以讓任何人如沐春風。


    餘溪風對這場宴會上的食物沒什麽興趣,


    找了個角落自己待著,


    周清莎又轉去了其它地方。


    壓著時間,到了一位女性,花容月貌。


    她一到來,宴會上的女性便自覺地聚在了她的身邊,眾星捧月一般。


    在聲聲吹捧中,


    餘溪風聽出,這是方具重的未婚妻。


    姓關。


    餘溪風在心裏哦了一聲,難怪會覺得有兩分麵熟。


    她和關家人打過交道。


    準確來講,應該是結過仇。


    好在,兩個慶字輩的,都死在了城外,


    明麵上,她和關家應該是沒什麽矛盾的。


    餘溪風放心地喝起了茶。


    周清莎沒有去燒關梁玨這個熱灶,反而退了幾步,回到餘溪風身邊和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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