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具重和李院長在辦公室長談,李院長離開之後,方具重盯著桌麵上的報告。


    “小關,你進來一下。”


    “把門關上。”


    關之鍾又折回去,重新把門關上。


    方具重表情和煦:“小關,最近生活上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


    關之鍾扶了一把眼鏡,搖搖頭:“最近挺好的。”


    兩人東位西扯了好一會兒。


    方具重突然揚高了聲音,將報告重重地甩在桌上,怒氣似千鈞雷霆:“這是怎麽回事?”


    關之鍾愣了一下,他撿起飄落在地上的紙張,迅速地掃了一眼。


    上麵是種子的培育情況。


    方具重給下去的這一批種子,是過去的原生態種子,解了研究院的燃眉之急,都很順利的發了芽。


    生長情況良好。


    成果還沒出來,就已經被預訂到了三年後。


    有新米吃,誰還想吃家中的陳米。


    方具重確實主張研究院將重心放在菌種上。


    在保證成品數量的基礎上,集中所有資源,盡可能地縮短菌種的繁殖周期。


    很多人都不樂意。


    在農作物裏,菌種從來都不是主流。


    放著水稻玉米紅薯土豆這些正經的高產充饑的作物,著力推廣菌種。


    未免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這些種子分發下去,很多人蠢蠢欲動。


    重新有了種子,成果在即,世家也躍躍欲試地,想來分一杯羹。


    方具重怎麽可能讓他們這個時候來摘桃子。


    受利益驅使,很多人陽奉陰違,明麵上做的是菌種的實驗和培育,批下來的大棚還是拿去實驗其它的作物。


    關之鍾道:“研究多線並行,也能有更多的產出,這些種子保存不易……”


    又隻有這麽一點數量,根本就不夠分。


    方具重將紙張砸在了關之鍾的臉上。


    “你再自以為是,我現在就送你上軍事法庭,文職也是兵!服從命令才是你的天職。”方具重道。


    關之鍾站在原地,梗了好一會兒,低下頭:“對不起,我錯了。”


    方具重坐回去,靠在椅背上,語氣平複,神色極淡:“所有的研究組,都集中培育菌種,對其它品類的研究與選育,我已經叫停了。


    關之鍾,這期間誤工造成的所有損失,以及對珍貴原材料的損耗,都記你的頭上。”


    關之鍾低下頭:“是。”


    他眼瞼低垂,浮起濃鬱的怨色。


    關之鍾的年紀,其實並不比方具重小。


    甚至在最初,他的起點,比這個外來的方具重要高很多。


    他也想拉攏世家,才將這一批種子的成果許了出去。


    方具重總是打壓自己。


    他見不得自己出頭。


    關之鍾深深地低著頭,藏住自己心中翻滾的怨氣。


    研究院算什麽,隻要有種子,隻要能種出糧食。


    這樣的研究院,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但方具重已經在盯了,關之鍾不得不收起那些上不了台麵的小動作。


    他想起了站在聯排倉庫下的那兩人。


    方具重能拿到的東西,


    他關之鍾當然也可以。


    關之鍾不信那個叫餘三的,真的交出了全部,手上沒有私藏。


    這種沒有半點根基的賤民,也就方具重,謹小慎微,沒有一點魄力。


    方具重有什麽資質領導北方基地?


    他一定能從那餘三手上榨出更多的東西。


    關之鍾將地上的報告整理好,恭謹地放回桌麵上。


    他默默退出去,重新掩好門。


    趁著白天還在,餘溪風抓緊時間,繼續往外跑。


    倉庫裏的東西已經被她收入囊中。


    但市場上,隻要有交易。


    一件她不嫌多,半件,也能接受。


    都知道餘溪風收這個,有好些人拿著高仿品來忽悠餘溪風。


    這個市場從古至今,都良莠不齊。


    甚至不乏專業團隊幹這個,三年開一單,一單吃三年。


    真正懂行的,永遠是極小的一撮人。


    哪怕是在盛世,絕大多數進場的,也都是韭菜。


    餘溪風收的量大,很快便打出了名氣。


    有那不懷好意做局的,將主意打在了餘溪風身上,卻沒討得半分便宜。


    再如何吆喝,餘溪風都不買賬。


    她付出去的,是實打實的東西,她隻換真的有價值的東西。


    仿得再像,也不可能瞞得過空間。


    一時,來找餘溪風做置換的,比典當行更多。


    餘溪風知道自己有些顯眼高調,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錯過這一次,也許她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了。


    她必須抓緊時間。


    借著攢下的名聲和信譽,餘溪風認識了一位姓霍的老板。


    霍老板做為中間人,將餘溪風引薦到了上層的內部交易。


    是一場茶會。


    這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圈子。


    霍老板為餘溪風引薦時,不無得意與吹噓。


    餘溪風很捧場。


    餘溪風在這個茶會上碰到了一位熟麵孔。


    談不上熟人,在地下避難所裏,有過幾麵之緣。


    在拍賣會與餘溪風一同競拍房車的那位女士。


    周清莎。


    這位女士無縫銜接的男伴,給餘溪風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男人像是她裝點頭麵的珠寶,轉身就能換一個。


    周清莎看見了餘溪風,主動過來打招呼,巧笑嫣然:“你好。”


    對於周清莎的青睞,霍老板受寵若驚,向餘溪風介紹:“這位是周小姐,北方基地的明珠,這位是餘三小姐,新授了一等勳的那位。”


    周清莎看過來的眼神,分明是認出了昔日在地下避難所的自己。


    餘溪風尷尬地咳了咳。


    “是餘小姐啊,”周清莎從善如流,“幸會。”


    餘溪風聞到了橘子的清香,看了一圈場上,也沒看到橘子一類的東西,


    這才反應過來,是周清莎身上的橘調香水。


    餘溪風真情實意地讚美:“你身上的香水氣味很好聞。”


    周清莎掩唇輕笑,很自然地挽住餘溪風的胳膊:“霍老板你自便啦,我和餘小姐投緣,要和她講講女人之間的私房話。”


    霍老板點頭:“好好好,你們聊,我去找一下老劉。”


    周清莎與餘溪風相攜在窗邊的一個小吧台坐下。


    “好久不見啦。”周清莎輕快道。


    “是啊,好久不見。”餘溪風道。


    能在末世裏重逢,總歸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


    “你在北方基地裏鬧出的動靜不小。”周清莎說,“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餘溪風不知道如何接話,索性沉默。


    好在周清莎不會讓話落在地上。


    很快就聊起了北方基地的各種八卦。


    “你看我這裏,這麽多的年輕女郎,今天可都是來相看執政人的。”


    餘溪風挑眉,就見周清莎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


    八卦總是能迅速地拉近女性之間的距離。


    餘溪風看了一眼周清莎精致的裙擺,小聲道:“你也是?”


    周清莎笑了起來:“我不吃這一款,再說了,人家也看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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