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溪風估算著氧氣罐的時間,差不多兩小時後調整方向,往上浮。


    蒼灰趴在岸邊。


    餘溪風特地把它帶過來,替她看場。


    一直沒叫過,說明餘溪風潛水期間,沒人來過。


    餘溪風的意識沉進了空間,發現自己收取的那些淤泥裏,居然真的混進來一條水蛇。


    她對水蛇了解不多,也不知道有毒沒毒。


    餘溪風進到空間。


    她就這麽憑空消失不見,蒼灰像是習以為常,在餘溪風消失的地方轉了兩圈。


    蒼灰並沒有亂跑,仍然停留在原地。


    餘溪風脫下潛水設備,重新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拖著一麻袋藕節從空間裏出來。


    餘溪風拋給蒼灰一隻豬蹄,蒼灰喜滋滋地用前爪抱著啃。


    啃到一半,蒼灰停下來,抬起頭,尾巴豎起,朝一邊狂吠起來。


    柳詩從草原往這邊過來,看到餘溪風在,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


    看神色,似乎是有話要說。


    餘溪風站在原地,柳詩走過來,神色有些怯。


    柳詩道:“我那天看到了,喻子義……”


    餘溪風偏頭:“你要為他報仇嗎?”


    柳詩搖頭。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喻子義的錯誤不是去偷餘溪風的狗。


    而是他沒有這個本事,卻要去挑釁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柳詩隻是覺得難過。


    為自己難過。


    柳詩解下自己腰上的袋子:“這是我最近挖出來的,都給你,你不要殺我。”


    餘溪風道:“不用,我暫時沒有殺你的理由。”


    她不是瘋子,見人就殺。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柳詩說。


    餘溪風剛剛從湖中央撈上來不少東西,可以想見,要不了多久,空間裏就能開出許多蓮花來。


    興許還能結出清甜脆嫩的蓮子,


    所以餘溪風心情還不錯。


    餘溪風道:“說吧。”


    “你是怎麽……變得這麽厲害的?”柳詩鼓起勇氣道。


    這個問題讓餘溪風沉默了。


    她能看出柳詩眼中的向往與羨慕,就像當年,她跑來問自己,課設是怎麽拿到高分的一樣。


    自己比旁人聰明嗎,比旁人勇武嗎?


    並沒有。


    餘溪風道:“運氣。”


    她能活到現在,看起來過得還不錯,隻是運氣。


    她運氣好,能重來一次,能搶回空間,能精進自己的武藝。


    這都無法複製。


    天災之下,每一位幸存者,都是幸運又不幸的。


    柳詩的眼神是掩不住的失望。


    “那……好吧,祝你好運。”柳詩說。


    餘溪風前世,每次與人告別,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都是祝你好運。


    餘溪風道:“你也一樣。”


    餘溪風給了柳詩兩粒打蟲藥,算是對藕的酬謝:“以後把藕洗幹淨了再吃。”


    “謝謝……還有對不起,你要離開了嗎?”


    “是。”


    柳詩看起來又想哭了:“那……再見。”


    餘溪風擺手:“還是別了。”


    就這樣吧,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餘溪風回到房車上,她還帶回來一些空間裏養起來的蟶子。


    天災以後,很多動植物的習性都不同往常,章秋雖然詫異,但也習慣了。


    甚至有些懊悔,自己怎麽沒在湖邊發現蟶子。


    “我也去挖點。”章秋道。


    餘溪風扯鬼話不打草稿:“不用,我都挖完了,就這麽些。”


    於是章秋泡起了鹽水,著手給蟶子排沙。


    這麽些蟶子,夠吃好幾頓的了。


    帶回來的藕,章秋拿了四截,把藕切片,往孔洞裏填上肉泥,裹了麵粉,下到油鍋裏炸。


    炸出來一個接一個,兩麵金黃的藕餅。


    在碟子上一字排開。


    一口下去,唇齒生香。


    章秋做了不少,這藕餅過油之後,出了水份,放到冰凍裏,能保存相當長一段時間。


    再要吃的時候,拿出來用空氣炸鍋熱一下就可以了。


    餘溪風同章秋說起水蛇。


    章秋道:“水蛇一般是無毒的,就算有,毒性也很小,我小時候去塘裏遊泳就被咬過,也就是過敏而已。”


    餘溪風這才放下心來。


    她對空間裏的定義是田園,不想在裏麵搞一個刺客。


    房車第二天便啟車上路,在路邊又看到了柳詩。


    柳詩正在搭帳篷。


    聞聽到車聲,回頭時,長風吹起柳詩的頭發,露出一雙堅毅的眼睛。


    隻是匆匆一眼,餘溪風收回視線。


    保險起見,餘溪風與章秋一道,又吃了一次打蟲藥。


    房車走在路上,開車的新鮮感早就過去,兩人每隔三小時輪一次班,開一天下來,還是疲憊極了。


    還有反複的清路和繞路。


    餘溪風查到資料,河恒產獨山玉,這是最近的一個礦藏點。


    車開了幾天幾夜,本應是礦山的地方,居然是一馬平川的平原。


    地勢平了,房扯要好開很多。


    就不是知道開到這裏,幹嘛來了。


    別說礦了,石頭都沒見到幾個。


    章秋道:“我是越來越看不懂地圖了。”


    餘溪風回:“是地圖越來越沒有用了。”


    地圖是過去的錨點。


    這個世道被天災摧殘,已經變了模樣。


    沿途倒是見到不少,臉色發灰的幸存者,都是被寄生了霧蟲,正發作的。


    聽說到處都在找打蟲藥。


    廢墟裏的能找到的藥店都被洗劫一空。


    為了治腹痛,吃什麽藥的都有。


    也漸漸摸索出來一些土方子,雖然不能根治,但多少能緩解部分疼痛。


    湊合著能活,便繼續活。


    餘溪風和章秋打起精神,每日給房車做消毒,力圖連縫隙都要清理幹淨。


    消毒水的味道很難聞,聞久了,又詭異的有點上頭。


    還得防著蒼灰和小橘亂舔。


    餘溪風道:“找個地方歇一歇。”


    有房車在,房車停下,就是駐點。


    章秋車停到了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


    放眼望去,四下都是戈壁。


    兩人選定的地方,是唯一的綠州。


    這個綠州很小,也比房車大那麽丁點兒,襯得附近越發蕭疏。


    兩人對這個地方都很滿意。


    沒有人,還有幹淨的水。


    在蒼灰撲通進去之前,章秋先給房車的水箱補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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