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工廠……是有這麽個地方。”劉村長道,神色裏露出一抹嘲諷:“如果真的進得去,那關狗也不會把地都掀了,也沒澈了。”


    “他一直糾纏唐家屯不放,不就是想從我身上找到突破口嗎?可真是看得起我,我什麽級別,軍工廠是什麽級別。”


    餘溪風問道:“你知道位置?”


    劉村長歎氣:“知道也沒澈啊,那個吉家說你往定月坡去了,你沒看到對麵挖掘機都挖不出來嗎,火風社的人沒找錯地方。”


    餘溪風沒有否認,她去過定月坡。


    劉村長也就這麽一提。


    理論上,他有義務保護這樣的公共財產,這也是需要保密的內容。


    但劉村長整個人都透著消沉,像是已經看到了徹底無望的前景。


    沒有意義。


    他做下的一切,為之奉獻一生的東西,都沒有意義。


    當年留下來,他是決意要建設這裏,讓這個村子更文明, 更先進。


    他為唐家屯傾盡心血,


    回首過往,一場空。


    餘溪風從村長的辦公室走出去。


    劉村長讓餘溪風盡快離開,這話裏,幾分真心,幾分忌憚。


    但是他對餘溪風確實沒有惡意。


    餘溪風就這麽走了,她不甘心。


    軍工廠近在咫尺,她勢必要再找機會,去看一看。


    機會來得很快。


    到了下午時分,所有村民,都被集中了起來。


    劉村長重新出現在人前,早上的萎靡一掃而空,神色顯出幾分強勢和剛強來。


    “唐家屯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搶走了我們的食物,我們的孩子,所有人都親眼目睹,下一個被殺死的,也許就是我們自己。”


    擴音器將話語傳出很遠。


    餘溪風聽到時,便笑了。


    即便糧食已經被燒沒了,在眼下,糧食也隻能是被搶走的。


    與其等死,不如趁著憤怒未消,仇恨高漲時,主動出擊。


    隻要能奪取到火風社的糧食,


    唐家屯便還有活路。


    劉村長說,糧食是被搶走的,而不是被燒毀了。


    沒有人反駁。


    因為也沒有人願意相信。


    整個村裏,隻有村長和財務,是真正地清楚,如今村裏還有多少糧食。


    即便那場大火赤裸地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依然有人願意相信,也許村長沒有把所有糧食放在糧倉,也許其它地方還有,也許隻是被搶走了。


    所以他們還有機會把糧食重新奪回來。


    “我來唐家屯好多年了,鄉裏鄉親,我把你們看做我的兄弟,我的父母。”


    “現在,我們要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家園。”


    “我給不了別的,我隻能承諾你們,我會和你們一起。”


    餘溪風遠遠地聽著這場講話,


    劉村長的聲音慷慨激昂。


    不知怎的,餘溪風突然想到,這樣的局麵,是吉家想要的嗎?


    村裏隻有兩把獵槍,在打獵的好手那裏,其它村民手上分發了自製的弩箭。


    這弩箭的水準,以餘溪風的眼光,隻能說是慘不忍睹。


    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周大嬸在後邊,給箭頭抹上的藥汁。


    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做的,想來肯定是劇毒。


    “唐貴安,餘溪風那兩個,走了沒有。”餘溪風聽到劉村長。


    “村長,他們有車,能不能借他們的車……”


    劉村長冷了臉:“車是餘溪風的,就算人家願意借,是你上去,還是我上去?是老人上去?還是孩子上去?”


    “別人不是菩薩,指望不上,就不要去打這樣的算盤,聽到沒有,我們隻能靠自己!”


    餘溪風交代章秋看家,必要時刻,可以把車開走,兩人有信號槍,可以溝通位置。


    這一次,餘溪風帶走了蒼灰。


    走到沒人的地方,餘溪風就將蒼灰收進了空間,她若無其事地從房屋裏走出,遠遠地綴上了劉村長的隊伍。


    她沒有走出去,隻是悄聲跟在他們身後。


    經過陸老太的屋子時,陸老太站在外麵,茫然地看著來來往往的村人。


    有人上去把她拉了開來。


    “都什麽時候了,您就別擱這擋道了。”


    吉家是陸老太撿回來的,陸老太這個情況,不好朝她發火,但多多少少,村裏也是有遷怒的。


    餘溪風做為外來人,也感受到了那種隱秘的疏離與不待見。


    信任是最容易建立的,也是最容易被摧毀的。


    村人熱情時,餘溪風沒有靠近,村人疏遠時,她心裏也沒太多波瀾。


    餘溪風的目標一直很清晰,找到通往軍工廠的路。


    現在又多了一個。


    有機會的話,把吉家給殺了。


    唐家屯和火風社的人火拚到了一處。


    因為唐家屯是突襲,最開始的時候是村民占了上風。


    優勢很短暫。


    對麵有槍。


    明顯準頭不好,但是子彈富裕,餘溪風瞧了眼紅。


    她自己的子彈都隻能精打細算著來。


    難道軍工廠已經被火風社的人挖出來了?


    很快就抬下了好幾位傷員,周大嬸忙得腳不沾地。


    村民開始節節敗退,把戰線拉回了定月坡。


    這定月坡上的陷阱,都是劉村長帶著村民一點一點布置好的。


    自家的人閉著眼睛都知道在裏邊怎麽走。


    一戳一碰,就能把人給帶到溝裏。


    餘溪風親眼瞧見一個火風社的人,先是被繩絆了一跤,然後直直地摔進洞裏,被裏麵的尖刺紮了個對穿,最終一腳踩在繩套上。


    流出來的血都發黑。


    那陷阱瞧的餘溪風嘖嘖稱奇。


    也暗自心驚,想起前天晚上夜過定月坡,好懸沒中招。


    這個村的人,做弩箭不行,這陷阱倒是有夠陰險的。


    兩邊打成了狗腦子,餘溪風趁著混亂已經摸了過去,她孤身一人,靈活的很,轉眼便繞到了火風社的後方。


    餘溪風看著火風社裝填子彈的彈藥箱。


    箱!


    彈藥箱!


    那麽滿一箱,在火風社的人手裏,十彈九空。


    太可惜了,


    簡直讓人痛心。


    餘溪風等了一會兒,把幾個持槍的方向記在心裏。


    然後她把蒼灰放了出來。


    “那個箱子,看到沒有,手旁邊的那個。”


    “嗷——”


    餘溪風捏住蒼灰的嘴巴:“不許叫,小點聲。”


    不到十秒,餘溪風連放幾槍,聲音混雜在火風社的槍聲中。


    然後,火風社就沒人打槍了。


    蒼灰四條腿迎風跑的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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