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z瀾的懷抱並不太溫暖,帶著幾分冷氣,卻能讓她生出幾分安穩,心頭猛地一震,習慣總是這樣可怕,即使過去八年,依舊不變。


    “寶寶。”簫彤揉著眼,直到看清幾乎氣息相接的孟z瀾,才猛地驚醒,孟z瀾半身壓在她身上,她下意識伸手去推他,雙手卻輕易地被他包裹在手掌中。


    “陸方淮他們鬧著要見你。”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泛起幾分笑,手一撈將她從床上扶起來,“有沒有想他們?”


    簫彤垂下眼,嘴邊澀澀地溢出笑,聲音卻很冷漠:“從來不想,包括你。”幹淨利落地說完,忍不住抬頭掃了一眼孟z瀾,他含霜的眸子絲毫沒有變化,麵上的笑淡去幾分,卻依舊溫柔:“我很想你。”


    一身殷紅的及膝長裙將簫彤的臉孔襯得越發的蒼白,她往時最愛的顏色,其實是藍色,之後受了簫鄭的影響開始喜歡綠色,可是孟z瀾摯愛鮮豔的紅色,和他一起後,她便漸漸適應他有意無意強加給她的擇衣習慣。


    孟z瀾摟著簫彤坐在直升機上,簫彤透過窗外往下看,那幢房子仿佛孤立在一塊翹起的岩石上,在一片漆黑中,閃爍著點點燈光,伴著四周拍打著海浪聲,讓人心裏升起幾分恐懼。簫彤隻覺得無力,想從孟z瀾身邊離開,逃…從來不是辦法。


    三江路依舊燈火通明,“焰火”的招牌閃爍,如同幾天前,沒有半點變化。大堂裏熱鬧非凡,服務生領著兩人一直進了最靠裏的一個包間,孟z瀾施在她肩膀上的力道有些大,似乎唯恐會突然跑掉。


    “孟老大怎麽還不來,千呼萬喚了都。”陸方淮有些急,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陸方淮,現在有了綠綠這麽大一克星還不夠麽?還要尋著慕無彤繼續欺壓你?”顧涼喻低頭給金今發短信。今天說好了不帶家屬,都是孤身前來。


    幾個人其實都心急如焚,門推開瞬間,陸方淮就衝過去,見到孟z瀾和簫彤的時候,愣了愣,拉開門又在門口瞧了一圈,怏怏地縮回身子:“老大,你不是說帶小胖妞來的麽,人呢?”說著抬眼打量了孟z瀾身邊的女人。


    纖細高挑,一頭紫色的大波浪垂到腰間,沒有絲毫妝容的痕跡,麵色蒼白得幾乎病態,卻是極漂亮的,隻是與孟z瀾往時的品味有些出入,不太狂野,一身紅裙倒是帶著幾分妖嬈。


    孟z瀾心情似乎極好,麵上表情很是愉悅,摟著她越過陸方淮,挑著轉角的位置坐下。“小胖妞不肯出來?”陸方淮很受打擊,虧他還飽含一片赤誠,等著瞻仰這尊消失八年的大佛,結果人家這麽不給麵子。


    “無彤,漂亮多了。”馮翎遞給她一杯菠蘿汁,麵上掛著淺淺的笑,語氣也很平穩,聽不出半點恭維。


    簫彤對馮翎勾了勾笑:“謝謝。”孟z瀾眸光微閃,這是尋到她之後,她麵上最和顏悅色的表情,卻…不是對著他。


    陸方淮幾乎被雷劈中…僵硬的身軀機械地轉過半圈,目光灼灼,湧動著不可思議的神情,指尖顫個不停:“你是慕無彤?”


    “不是吧?!”楚然身子探過茶幾,企圖將腦袋湊到簫彤麵前,孟z瀾伸手將他一推,直接推坐在地上。“老大,你這也忒的重色輕友了。”楚然雖然不滿,卻隻敢小聲嘟噥。


    “你怎麽變成這副德行了?”陸方淮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從上到下看了片刻,最後總結陳詞。“去整容了吧?”自然接到了孟z瀾扔過來的暗器――煙灰缸…


    簫彤被孟z瀾強行固定在懷裏,麵對眾人各異的表情,有些恍惚,猶記得很多年前,她亦是這樣打開病房的門,開始和他們有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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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無彤杵在病房外麵,聽見裏麵大聲的嚎叫:“這是人腿,你輕點!”醫生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陸方淮,你也好意思叫?自己從樓上滾下去,還要冤枉人家小姑娘。”一個聲音帶著幾分嘲笑。“要不是她嘲笑我,我能和她糾纏?要不是和她糾纏,我能從樓上摔下去?我能斷一條胳膊斷一條腿?!”十號振振有詞。


    “欺負小姑娘你還有理了?”另一個聲音也忍不住諷刺。“現在是我躺著好不好?你們到底是不是來安慰我的?!”十號怒了。


    “不是。”變聲器的聲音有幾分沙啞,卻是冷冰冰的,“是我讓他們來看笑話的。”十號徹底抓狂了。


    她走進去,就看到吊著腳的十號正努力探身去抓身旁的一眾人,最後唯有不敢躲避的醫生被抓個正著,十號的模樣,很滑稽。


    看見慕無彤出現,病房裏有片刻的沉默,繼而是十號洪亮的聲音:“小胖妞,是不是來和我道歉的呀?”言語間含著幾分得意。


    “又不是我推的你,是你自己站不穩滾下去的,能怪誰!”慕無彤撇撇嘴,很是不屑的表情明顯刺激到了十號:“好你的,我都被你害成這樣了,你也好意思來落井下石!”


    “我還被你害的要叫家長呢!”她也來氣了,她根本是受害者,“都是你這個掃把星,每次見你都沒好事!倒黴鬼!”


    十號大有拖著一條殘腿,與她大戰三百個回合的意思,孟z瀾剛剛折回去拿東西,比她慢了幾步,回來就嗅見病房裏的火藥味。


    “陸方淮,你還有一條腿也不想要了。”明明像是開玩笑,陸方淮卻立刻蔫了下去,訕訕地爬回病床。


    “又不是我推的他,幹嘛還要我來醫院照顧他!”她很不樂意。倒是陸方淮,一聽這妞是孟z瀾找來照顧他的,麵上那股小人得誌的勁道又回來了。


    “老大,知我者莫若你啊!”險些激動得撲進孟z瀾的懷裏。如果這小胖妞留下來照顧他,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欺負她了麽…光想想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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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z瀾表情不似來時那麽嚴肅,隻是聲音一成不變的冷然:“你照顧好陸方淮,學校那裏就不會有事,明天你也不用請家長。”半誘惑半威脅。


    慕無彤咬咬牙:“要是他趁機為難我欺負我怎麽辦?!”十號無恥的很,這是事難保。“對他,你不用太客氣。”孟z瀾嘴角抿起一抹笑,很溫和,如果不看眼睛的話。


    “你放學怎麽這麽遲啊?”陸方淮靠著墊子在看雜誌,腳翹的老高,“是不是不想來啊?”“我就是不想來!”慕無彤將書包往沙發上一扔,從茶幾上各種各樣的水果裏摸出一枚蛇果,用紙巾蹭了蹭就大口吃起來。


    “有你這樣的嗎?”陸方淮眼睛一瞪,“也不先給我削一個,你是來照顧我的。”“你傷的是腳又不是手,自己不會弄啊?!”慕無彤翻了個白眼,翻開桌子上那一遝漫畫,這是怕她無聊特意給她備著的,孟z瀾想得倒是周到。


    “我說孟老大讓你留在這兒就是給我氣受的是不是?!”陸方淮咬牙切齒,這麽些日子,慕無彤除了和他頂嘴,在他換藥的時候幸災樂禍之外,毫無用處…


    “那你說動孟z瀾讓我走啊?”慕無彤將咬得隻剩果核的蛇果扔進紙簍,隨手又抓起幾顆金桔。


    “也不怕胖死你。”陸方淮行動不便,嘴巴又不及她伶俐,悶悶地拋出一句,“哎喲,你幹嘛?!”他哀嚎一聲。


    “我看看你腳長好了沒。”慕無彤站在床尾,手起落間,狠狠地在他腿上留了一掌,疼得他倒吸幾口涼氣。


    “我…我…我一定要告訴孟老大!”陸方淮眼淚都疼出來了。“說吧,誰怕誰!”慕無彤挑釁地抬起下巴,個子太矮,就是仰了頭,卻還不及他高。


    說曹操,曹操到,孟z瀾推門進來,陸方淮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大眼睛水汪汪的:“老大,她欺負我!”


    孟z瀾目光落在慕無彤身上,停留片刻,見小丫頭不滿地撅了嘴,對著陸方淮揚起一抹笑:“你惡人先告狀了?”陸方淮欲哭無淚…他多後悔啊,當初老大提出的時候就該否決的!堅定地否決,欺負她?!…自己天天被欺負!


    “家裏還是沒人嗎?”兩人坐在後座,寬敞的空間裏,她幾乎可以將腿伸得筆直,孟z瀾突然出聲,將昏昏欲睡的她喚醒。


    媽媽出差一個月,現在才走了一周不到。“恩。”清醒過來立刻點點頭。“那和我一起吃吧。”不帶征詢,孟z瀾徑自下了決定,沒有扭頭看她,目光一直落在手裏的書上。


    很厚的一本藍皮書,上麵奇怪的字母慕無彤從來沒有見過,更別說認得。他側目,見慕無彤麵上一片好奇,視線落在書本上。


    “《拿破侖傳》,德文原版。”他漂亮的眼睛彎起一個弧度,若是不看他冰霜似的眸子,這個笑是極為溫柔的。


    將書本遞給她,慕無彤雙手接下,紙質極好,整本書很有些分量。隨意翻了兩頁,除了句號逗號,在沒有什麽認識的字符了,泄氣地還給他。


    “你還認識德文。”言語間不乏豔羨,她連英文都說不好…他但笑不語,將書本收起放在一邊,雙手微微交疊放在膝蓋上:“想吃什麽?”


    “隨便。”她趕緊揮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孟z瀾明明是少年,身上的氣勢卻逼人,甚至讓人望而生畏。慕無彤總會在不自覺間,想要和他保持距離,卻怎麽也拉不開距離。


    餐廳外麵的一串英文她還認得――wait,裏麵的服務生也是金發碧眼。慕無彤從未來過西餐廳,便是好奇心十足地四下打量。


    “慕無彤。”慕無彤本是跟著孟z瀾往裏走,卻在聽到交換的瞬間扭頭循聲而去。簫鄭一身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褲子,還真有幾分小紳士的味道。


    “簫鄭?你也在這兒啊?”她麵色露出幾分欣喜,繼而皺了眉,有些吃味,“穿這麽好看,約會呢?”“我和媽媽一起。”簫鄭麵上沒有什麽表情地看她一眼,像是解釋,目光卻落在了孟z瀾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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