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惠是徹底放棄了,浪費了一早上的口水,除了讓自己口幹舌燥外,其他人當她是放屁,不對!就算是放屁還能聞到臭皺下眉,他們是該幹嘛的幹嘛,完全當她是透明。


    時間一晃就到了飯點,他們在院子裏吃午飯,春惠在豬圈的臭味裏,依稀的聞到了菜香,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她從昨晚開始就沒吃什麽,看到有村,心想著討點東西來吃,實在不行,幫著做點活混口飯吃,一來卻變成了這樣。


    春惠舔了舔幹幹的唇,想著他們總會賞口剩菜剩飯給她吧,好歹他們認為她是他們家的兒媳。


    上次的‘好歹是主上’,讓她等了一晚上都沒人來找,這次的‘好歹是兒媳’讓她等到太陽都下山了,他們連豬都喂了,就是沒有給她送來一口水!


    豬啪啪的吃地歡騰,就好像在嘲笑她一樣,不時的哼哼兩聲。


    “大嬸能不能給碗水喝啊?”


    何氏在收拾桌凳,身一轉道:“讓你有力氣逃跑?別傻了,一滴水我都不給你!”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標準的農人作息,天一黑,他們就全進了屋,房門緊閉著。


    春惠靠在柱子上,一頭豬作伴外,一群的蚊子很是熱鬧的圍著她,不算很寂寞。


    偏房的門一開一合,子語小心不發出聲的走了出來。


    被蚊子攪得睡不著,春惠聽到了動靜,看了過去。


    月光正好,院內朦朦朧朧得,看的還算清楚。


    子語抵著唇小噓了聲,將竹筒遞了過去,又從懷裏拿出了塊手帕出來,裏麵包著的是一團碾碎了的麥飯。


    她小聲說:“趕快吃。”


    “謝謝。”


    春惠先是把竹筒裏的水喝了大半,才吃起了麥飯。


    蘋果大的一團麥飯,三兩下就被解決掉了,把水喝完,子語接過了竹筒和手帕,說:“睡吧,如果你想有力氣逃跑的話。”


    春惠心裏一喀嚓,還以為她知道了什麽,子語繼續說:“到縣城有些距離,如果你不是個笨的,總能找到機會逃跑。”


    “謝謝。”春惠除了這句,還真不知道如何感謝眼前這位素昧平生,卻一再幫她的女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待女孩走了好一會兒,夜色更濃時,春惠拿出了藏在稻草下的劍。


    劍之鋒利,連石頭都能劈開,這鐵鏈也該是不在話下吧。


    她站了起來,抽出劍,看著垂在地上的鐵鏈,孤注一擲的砍了下去。


    錚當一聲劍身沒入地麵半寸,鐵鏈一分為二。


    嘿嘿,想賣我?可不是你們說能賣就能賣的!


    春惠抓緊時間,小心的把剩下的鐵鏈纏到了腳上,等待會兒走遠了再弄。


    臨走前,她拿走了婦人曬在外麵的衣服。


    連夜逃出了村子,趁著能看到路,繼續沿著河岸向下遊走,感覺安全了,她才停了下來。


    小睡一會兒,天就亮了,洗了臉,換了衣服,整理好頭發,除去國寶的黑眼圈,清秀的小夥子就此誕生。


    正好看到一輛載著稻草的馬車經過。


    “大爺等等!大爺!”


    春惠一路小跑了上去,戴著鬥笠的大爺停下了馬車:“小兄弟有何事?”


    春惠笑得誠懇的問:“能帶我一程嗎?”


    大爺挪了挪位置:“上來吧。”


    “謝謝大爺,對了大爺你這是要上哪去啊?回家?”


    “嗯,回家,小兄弟是要去哪?”大爺隨意的問著。


    “想進城找份工作。”


    “禮縣啊,有點遠呢,用走的話,明天才能到。對了你若想找工作不妨去找我們村的崔金花,她常在城裏走動,有時就幫著別人介紹工作。要不我帶你去問問看?”


    “那麻煩大爺了。”


    “沒事,剛好順道。”


    和大爺隨意的聊著,很快就到了大爺家所在的村。


    大爺停好馬車,對著正在院子裏洗菜的大娘喊道:“金花,我給你介紹生意來了。”


    正在洗菜的大娘抬頭,站了起來,在圍裙上擦著手,邊打量春惠,邊問大爺:“什麽生意啊。”


    “小兄弟你自個兒和她說吧,我家還有事先走了。”


    “大爺慢走,謝謝你了。”


    崔大娘問:“姑娘是想找活幹?”


    一眼就識破了她的偽裝,這人的眼還真尖。


    春惠笑得倘然道:“是的,什麽活都可以,希望管三餐和住宿,工錢隨意。”


    崔大娘把春惠從頭看到了腳,說道:“那就先幫把這菜洗了吧。”


    春惠立即爽快的應下,雖然工錢都沒談,是不是管吃住也沒說,更主要的是,連雇不雇她都沒說,大娘這家也隻是普通的農家院,不像是會有閑錢閑糧來養個人。


    不過春惠還是幫著洗了菜,之後大娘又吩咐她打掃院子,把雞喂了,她都是笑著答應下。


    大娘正要去做飯,又折回來對在院子裏拔草的春惠說:“會做飯燒菜嗎?”


    “會!”


    “那先把院子裏的草拔了,再到屋裏打掃一下,再到廚房煮飯燒菜,廚房裏的食材你就隨便用,有三菜一湯,飯量兩人用的就夠了。我先出去一趟。”


    “好咧!”


    春惠應著提了掃把進屋。


    大娘在屋外又喊道:“水桶和布在牆角下。”


    “知道了。”


    隻有兩間房的土胚房,所謂廚房隻是在房旁邊搭了個簡易的棚子,能勉強遮雨罷了。


    和外麵給人樸素的感覺一樣,房子裏也是簡簡單單,沒多少的家具,打掃起來很方便。沒一會兒,換了四捅水就差不多都擦好了。


    春惠家雖然窮,但畢竟是在大城市裏麵出生長大的,很少能見到這些堪稱古董級的家具,著實讓她好奇了一陣,尤其是那院子裏的水井,連打水都覺得好玩。


    至於柴火灶台做飯菜,這難不倒她,早在學校組織春遊去農家院的時候,她就已經用過這些燒過菜了,也請教了一些燒火的心得,那時候隻是閑來無事的閑談,沒想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等她打掃完了房間,擺好了剛剛燒出來的飯菜,大娘也回來了。


    大娘一回來就是看向之前她放在桌子上的一串銅錢。


    “我把錢收到櫃子裏了,我在地上還撿到了一枚,也一同放進去了。”


    看了櫃子裏的錢,大娘緊繃的臉才算緩和。


    “你也忙了一整天了,坐下來一起吃吧。”


    春惠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了,在做菜的時候,你不知道,聞著菜香,卻不能吃的痛苦,兩天隻吃了個麥飯團子,早就饑腸轆轆。她強忍著偷吃的欲望,就是為了等待這刻。


    打掃房間時,她發現大娘是一個人住的,做兩人的飯菜勢必有她一份。


    春惠安安穩穩的吃著飯,雖然不是白米飯,而是磨碎了的小麥,她又在裏麵加了些豆類,才煮了這麽一鍋飯,但能有熟食可吃,已經讓她感動的吸鼻涕了。


    她不是個挑食的,能入口的東西就好,所以這一桌用少量的油水炒出來的青菜,豆芽,梅幹菜,一鍋沒有油的豆腐湯,她吃的津津有味。


    大娘讓她隨意用食材,廚房裏卻沒什麽東西,放在板子上的這些食材一目了然,連那點小節拇指大小的肥肉都是看得見的,想要找其他東西,就是翻遍整個廚房,連根毛都沒有。


    看大娘的麵色,她這頓飯做得應該是沒差。


    夜裏大娘給她燒了一鍋的熱水,要幫她洗澡。


    雖然春惠說自己來,最後還是大娘幫著她洗。


    先是洗頭,春惠放下馬尾,大娘梳著她的頭道:“你這頭長發真好,又黑又直又順,就跟我在鎮上摸的上好絲綢一樣。”


    她的樣貌隻遺傳了爸爸的三分之一,爸爸說她更像媽媽,隻有頭發是完全隨他的。


    爸爸也是一頭的長發,平日裏他是都盤到頭上,放下了可以蓋住屁股,比她的還長,她都隻到腰而已,而且論身高,她才到爸爸的胸口。


    大娘好像對她的頭發很感興趣,小心翼翼的洗著,花了好長一段時間。


    把頭發擦了個半幹,用布包著,蹲在木盆裏洗澡,大娘舀了勺溫水澆到春惠背上,替她搓著背,說:“太瘦了,你以後要多吃點。”


    “那就謝謝大娘了。”春惠笑著應答道。


    大娘會過意,笑道:“我看你也是個老實的,明兒你就跟我進城吧,我妹妹在城裏開了家醫館,這幾天就要生了,需要人照顧,這兩天讓我留意村裏麵有沒有老實勤勞的丫頭。”


    “好啊。”能有份正式的工作,春惠求之不得。


    “包吃住是可以,你要手腳利索點,把我那妹妹伺候好了,她不會虧待你的。”


    洗幹淨了的春惠,大娘看著更是滿意,拿了她早年的衣服讓她換上,粗亞麻布的也難掩她的俏麗,除去那熊貓眼。


    晚上崔大娘煮了雞蛋給春惠敷眼睛,敷過之後顏色立馬有淡下來一些,效果很明顯。


    隨後春惠吃了雞蛋,就和大娘躺到了床上,蓋同條被子。


    最近一直沒有睡好,又是趕路又是逃命的,現在睡的雖然是硬床,被子也是硬硬的咯人,春惠還是很快就入了睡,睡得很香很安穩,第二天早上還是大娘叫她,她才醒了過來。


    換做平常,她絕對不會睡懶覺,一般都是天未亮就起來準備早飯。


    現在她起來,大娘已經準備好了稀飯,一些小菜,她不好意思的忙撩起床幔,跑去接過大娘手上的托盤道:“趕路太累了,難得睡上床,一不小心就睡過頭了。”


    崔大娘笑得了然:“你先去洗臉吧,這裏有我呢。”


    春惠將托盤放桌子上,應道:“好。”


    喝著豆粥,大娘一直瞧著春惠的臉,春惠不明所以的摸摸臉,心想:難道沾了什麽東西?


    大娘說:“不用摸了,是你臉上的黑印子不見了。”


    聞言,春惠轉頭視梳妝台,從銅鏡中映照出來的她的臉,左眼的熊貓眼果然不見了,跑近了看,居然一點印子都沒留下。


    大娘笑著說:“吃完飯我們就出發,我們村離城有些路要趕的,待會兒出發,下午那會兒才能到呢。”


    大娘先吃完了,她站起來說:“你那把破爛劍,還是丟了吧,又沒用,讓人看了隻會誤會。”


    和之前那兩個青年一樣,大娘拔出來的劍也是破爛不堪的,她隻當是春惠撿來嚇唬別人,防身用的,並沒有多想。


    沒等春惠回答,她就帶著自己的碗出了房間。


    春惠側頭望向放在床頭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劍,才發現有被人拆開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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