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在大門口,就見莊子上的人已經將兩個孩子抬了進來,餘氏也撐不住了,王氏見那佃戶手上有血,腳一軟癱坐在地上。


    佃戶叫道:“夫人,人是活的,趕緊請郎中才是,夫人先別著急哭。”


    二人這才覺得腳下有力,上前去看。見兩個孩子已經昏倒滿臉是血,永孝手裏還攥著一塊石頭”


    王氏趴在兒子身上喊著兒子的名字,撕心裂肺。


    薑正儀也慌了神,紅著眼睛大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佃戶身後擠出來一個穿獸皮的男子,那男子身上也有血。上前道:“敢問幾位,你是薑家人麽?”


    薑正儀向那人望去說道:“我們就是,你是?”


    那男子也不行禮,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道:“這是祝公子讓我拿來的書信,讓我來取印章。”


    薑正儀此時哪還有心情管祝英台的印章不印章,隻吩咐人去找郎中。


    餘氏見兒子不醒,也隻是呼喚永孝的名字,泣不成聲道:“這到底是是誰幹的。”


    穿獸皮的男子見問了,愣愣答道:“這兩個男娃子是你們家的吧,我剛在莊子外遠遠看見他們與一群小娃子起口角,等我走近了,他們就打了起來。


    這個大點的是個好漢,對麵那幫孩子朝他們扔石頭,這大娃子還替他這小兄弟擋呢,等我趕到了,這兩個娃子也倒地不動了。


    我將那群娃趕跑,有路過的人說這孩子姓薑,我便給孩子背回來了。沒想到我送信的地方也是這家。”


    佃農也跟著道:“是了二爺,我們也是看見這位漢子背著兩個小公子,我們趕緊拿藤床給送回來。”


    薑正儀聽此話,咬著牙對著門外大罵道:“有什麽衝著大人來啊,欺負我薑家沒人了麽?讓我抓住你看我不將這幫孽畜的打死。”


    可他也隻是空撒氣,一眾孩子哪裏現在尋得見。


    餘氏邊哭還不忘禮數,向莊阿娘道:“請義士進去,好生款待。”那穿獸皮的見兩個婦人哭個不停,不明白為何。隻是小孩子打架被石頭砸暈而已,怎麽就像哭喪一般。


    往裏走著還回頭對餘氏說道:“小孩子打架,死不了。”


    王氏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漢子如同看不見,大喇喇往裏走。


    來這漢子不是別人正是張大山。


    祝文文對薑正禮還有怨氣,故意讓張大山這個獵戶幫自己取落在薑家白玉印章。他知道張大山常年在山裏,不懂人情世故。薑家借著祝家的糧食呢,就算張大山說錯什麽話,也不敢把他怎麽樣,再說張大山的性子,真惹了他們不快自己也不在意。


    這樣正合祝文文心意。


    哪裏想到,他一路走來,竟還救了祝文文的兩個小侄子。


    張大山這是頭一遭離開黃猴山,因為老娘的事在山上一直悶悶不樂,正好借此機會下來散散心。


    他常日裏見祝英台長清秀,挽著時褲腳和他們一處幹活。沒想到他竟是這大莊子上的公子。走在薑家後院,眼睛隨著腦袋亂看,問問這個摸摸那個。


    莊阿娘見這漢子竟是光腳走來,覺得不合禮數。


    對比著他的尺寸拿了一雙布鞋給他。張大山見那鞋子嶄新,舍不得穿,隻揣在懷裏,還是光腳走路。


    莊阿娘見這這般哭笑不得,向他道:“你且穿吧,這院子裏秋果,草裏有刺,別把腳紮傷。”


    張大山憨憨一笑道:“我上山打狼,狼都咬不動我的老繭,幾個野果算得了什麽?”


    莊阿娘將那漢子引在一間偏房裏,又讓廚娘給他拿了些米飯和羊肉,又端了一盆醪糟蛋花湯。


    讓張大山隨便吃,不夠再要。


    向他道:“夫人和二爺此時看著兩位公子,稍後才過來,你且在此處安心吃飯。”


    張大山好久沒吃飯,抱著碗吃,邊吃邊嘟囔道:“祝公子有這樣的家底,還在山上受什麽罪。”


    莊阿娘聽這話也好奇道:“什麽?我家祝公子在山上?”莊阿娘聽說英台小姐在書院,怎麽從這漢子口中,英台小姐跑山上去了,這其中必有緣由。


    張大山想起臨行時,祝文文反複交待,將薑家任何人問起自己的事一律閉口就行。見這仆婦再問,他匆忙將臉埋進碗裏,繼續吃飯,隻當是自己聽不見。


    莊阿娘見他這樣,也吩咐廚房隻是供飯不要亂說,自己往餘氏別院去了。


    推門見餘氏守在大公子床頭,不住的給薑永孝擦臉上的汙泥。見公子睜著雙眼,郎中開出方子讓小廝跟著自己回去抓藥即可。


    莊阿娘歡喜道:“公子醒了,夫人也可安心。”餘氏讓永孝的奶娘在床頭好生照顧,自己和莊阿娘對了一下顏色,拉開門出來。


    院中秋風簌簌,已經有寒意裹在其中。餘氏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莊阿娘道:“夫人,小的去給你拿件鬥篷披上。”


    餘氏搖頭,拉著這個心腹的手,往外走。


    見夫人神色不好,莊阿娘問道:“公子醒了夫人為何還是愁眉不展?”


    餘氏看了看周圍無人,低聲道:“今日永孝的事看似是小孩子打架,實則凶險。剛才永孝告我打她的是張家的佃戶家的小子。


    說他爹被關進府衙,薑家交不出冬衣全部都要殺頭,永孝永衍氣不過。和那些孩子打起來,那些莊戶裏的孩子沒輕沒重,打石頭就砸。


    今日幸虧有人搭救,否則兩個孩子的小命也就交代進去了。”


    莊阿娘口中念佛道:“他們這是衝孩子來的,那些狼崽子怎麽知道大爺被關的事呢。”


    餘氏黑著臉道:“這就是蹊蹺之處,這官人剛走,永孝和永衍都不曉他爹的事。那些人是如何知曉的?”


    忽得一陣秋風,裹著落葉沙沙作響。


    莊阿娘覺得後脊背發涼,問道:“難道咱們府裏的人和咱不是一條心了?”


    餘氏默默點頭道:“咱們院子開始漏風了,亦或是溫縣令將大爺賣了。隻幾個莊農家的孩子,哪裏有膽量敢打莊主家的孩子。若沒有莊主裏的人點頭,給他們石頭他們也不敢。”


    想到連院子也漏風,餘氏不由自主的用眼神打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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