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說完,祝文文擺手道:“你不用再勸我,這院子讓給我,我就用,我也不跟他再這裏吵嘴。”


    想了他剛說的話,回身氣惱道:“什麽我往男人堆裏紮。今日我還告訴你馬文才,我不但往男人堆裏紮,我還要天天往男堆裏紮。我還要和他們吃在一起,住在一處。


    你看不慣下山去當你的二公子去。我是你什麽人,要你來管?”祝文文說罷甩袖轉身恨恨出去了。


    留馬文才捂著心口站在原地,氣得臉色發白,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氣去。


    陳福壽見二公子臉色不好,連忙扶他坐下。


    勸道:“公子心疼這祝英台不如好好說,何必那樣激她?”


    韋秋竹也拿著水袋讓二公子呷一口,馬文次這才緩過來道:“這個祝英台是要氣死我,你聽他說的那些話,簡直不堪入耳,我怎麽就看上這個個混賬東西。”


    韋秋竹見二公子罵朱文文,也跟著嘀咕道:“福壽,我看你不懂公子心事。公子對這祝英台根本無意。我對婉央有意,哪裏說得出這重話。我看婉央哪哪都好。捧在手心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公子明明就是討厭祝英台,不如讓太守和夫人在豫州物色個門當戶對的。早早成婚不是更好。”


    馬文才剛捋順了氣,複又胸口發悶。氣得抬腿就是一腳,隻可惜傷口腫脹沒力氣。韋秋竹自己不知哪裏的意思,扶二公子道:“二公子,不要為這女人動怒?您這傷還沒養好呢。”


    馬文才上手捶了他一拳道:“她罵完我你又來罵我,你取了親,就在這裏氣我。滾出去,給我找房間去。”


    韋秋竹嘟嘟囔囔不服氣走了。陳福壽見二公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暗自尋思:“上次二公子和祝英台吵那麽凶,聽見她需要人手幫忙,立馬戒了酒色來幫忙。


    說起這收部曲,與其說是馬家在收,不如說是二公子在幫祝英台收,剛才竟動了讓祝英台在書院等著的念頭。


    幸好這姓祝的也是個硬脾氣,不服軟,不願意。二公子這個方法,真要換個人,這麽大一筆銀錢,我們哪裏去出。


    不如這邊安頓好,就給夫人那邊去封信,讓夫人先物色幾家合適的女兒,給公子相看。否則這收部曲的大事,因為二公子的情愛壞了事可就麻煩了。”


    見陳福壽一發愣,馬文才拉他道:“外麵現在如何了,她竟這麽大的火氣。”


    陳福壽唏噓一聲道:“這山上原本的頭領跑了,將山下張大山家的草屋給燒了。他老娘還在屋內。已經派人去救火了,還不知道如何呢,祝英台為此事動怒,還要剝其中一個賊人的皮。”


    馬文才身子一翻,顯然也被驚到了。起身問道:“她親口說的麽?”


    陳福壽道:“我在一旁站著,親耳聽見的。”


    馬文才捶床道:“這樣的泥池我是一步也不想讓她進去,可你看她,不知好歹擠破腦袋往這裏湊。在書院裏幹幹淨淨讀書不好麽?將來男歡女嫁,這還不是她的。


    她才多大,一個女子家開了殺戒就不好了。”


    馬文才聽這門外人來人往亂糟糟,心也跟著亂了。韋秋竹都定親了,這祝英台還在和自己吵架,不知何時是個頭。


    陳福壽見二公滿臉喪氣,跟著歎氣道:“二公子,恕我直言,我看祝英台對您沒有這個心思。你差點把命搭進去,她心裏沒你。”


    馬文才心有些低沉,轉念一想道:“她是女子,女子總是要出嫁的,隻要我也央求母親去祝家莊提親,我不怕她不嫁。她還能一輩子不嫁人?她家裏再冷落她,將她嫁出去總是好的。再說我這身份,也不算辱沒了她。”


    陳福壽見二公子用情至深有提親的念頭,也不好再說。


    他們一起長大,二公子看似愛色,實則這麽多年心裏空蕩蕩,一個人也不曾有。太守的官職一步步往上,那各色人的嘴臉也就見得多了,他們對身邊人早有了戒心。


    兒時他們隻叫名字,再大些先說明是哪家的兒子,亦或是哪家女兒。自己的名字不重要,父親母親的家族名字才重要。


    這麽多年,和公子玩得要好的有幾個,可住進近他心裏的每一個。


    真是天意弄人,來江州卻看上這祝英台,卻和個冰窖似的怎麽暖也暖不熱。本是祝家高攀的婚事,現在馬家竟要上趕子求著。換誰都要窩火。


    既然暖不熱,那就直接去提親,祝家總不能連太守的兒子都不要吧。


    馬文才猛然想到涼亭裏祝文文說自己有病的話。


    自言自語道:“我說她心怎就這麽冷,她是不想連累任何人。”又連捶幾下床道:“我怎麽能這麽說她呢,她身體本來就不好,她不想連累任何一個人,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陳福壽疑惑問:“她又怎麽了了?”陳福壽將那日晚間人在亭子上說的話,忘得有一幹二淨。


    馬文才不願他人得知祝文文的私隱,隻兩手疊在床上,偏著臉生悶氣。


    想了半晌,轉身讓陳福壽出去,幫祝文文料理寺廟,順道派人去萬鬆書院讓樂福鎖了院門,過來照顧自己。


    陳福壽頭也不抬,繼續坐著道:“二公子一個人在這裏不行,等山下的郎中來了我再去不遲。”


    馬文次一把將他推開,推得陳福壽你一個踉蹌。


    “沒聽讓她說,裏麵外麵都要忙,她一個人怎麽行。你要是不去,我便要去了。”說完就勢要才下床,找鞋穿。


    陳福壽一把按住他,將鞋子放遠一些,說道:“我這就去,行了吧。你躺好不動,嘴唇的烏青都沒消呢。”


    一步三回頭,歎了口氣出門去了。


    山下傳來消息,張大山的盲老娘還是沒舉出來,等眾人將火滅了,張大山不顧餘火去翻找。在裏屋角落找到老娘的燒成黑色的屍骸,整個人縮在一處。口鼻之中全是黑色。


    張大山抱著老娘的屍身痛哭不已,衝著麵前山穀咆哮一聲,如晴天霹靂。祝文文得知後親親自下來,要求給盲老娘體麵的喪葬,就在半山腰處停了一日的靈。找處好的地方給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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