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子這話沒錯。


    這裏沒有現代的開山工具,也沒有什麽犁地機和除草機,要蓋寺廟需泥坯石塊,這可怎麽辦呢?


    她突然想到自己大學裏一個流傳出來的學長。


    那個男生上大學第一天就在學校門口租了兩個門店。說是要大展拳腳在沒有任何經驗的情況下,開了一個奶茶店,開了一個學生超市。


    結果一年不到,店鋪加人工賠進去二十多萬。那個學長有次喝醉哭訴,千萬不要盲目自信。隔行如隔山,別人能掙得錢,你也許就掙不到。


    當時在學校裏祝文文和別人一起討論隻覺得那學長可憐,現在想到自己卻發覺自己好像和那個學長一樣, 自己也做一件自己不擅長的事。


    她有些心亂,聽不進夫子講課,索性和常夫子告假說自己來水墨閣練字去了。常夫子以為她和自女兒常婉央一樣受了驚嚇,看他滿臉是傷隻吩咐讓她多去休息,這幾日不來也行。


    祝文文在想時間和錢糧的事情,拿筆隻是在紙上描著橫豎撇捺,隻覺手上下些力道,心裏痛快些。


    小靈子見小姐眉毛雙囧,想著為小姐能解憂。


    便道:“小姐和那薑家三爺不一樣,小姐外祖是姓薑,但小姐姓祝,我們是祝家的人,不是薑家那邊的。


    上次聽趙夫人的話音和咱們夫人在生意上還有些往來呢,是薑家得罪了他們又不是祝家得罪了她,所以借糧的事應該無礙。”


    祝文文點點頭道:“那咱們就等著糧食回來,批文到手咱們就動工。”


    馬文才跨門檻進來見祝文文一人那在坐著,腳步明顯放慢。


    邊走邊說道:“我們討得官府土地批文了,你說你要怎麽謝我?”


    祝文文吃驚道:“那麽快,批文在哪裏?快拿來讓我看看。”


    馬文才道:“現在還沒有,需我們在豫州寶慈寺請尊菩薩回來,再在本地蓋座廟宇才能拿到正式的批文。”


    祝文文聞此言跳了起來道:“原來常夫子在堂上說的就是這件事。我本以為蓋廟開荒兩件事沒關係,哪想是不蓋廟宇不給批文。


    馬公子你有算過賬麽?現在幾百人困在山寨,吃飯都是問題了,你又攬了蓋廟請菩薩的事,你還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馬文才剛還得意,現下被倒了一盆水, 眼神一冷也不示弱道:“招山賊當部曲,是你的主意,你央求我去討官府的批文,我也討要到了,你竟還來怪我。


    那些山賊我本就不稀罕,我也不要了,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馬文才一肚子怒火轉頭要走,陳福壽連忙去勸,可這馬文脾氣倔強,撇開陳福壽便踏著大步往前門外走。


    陳福壽見二公子還沒說一句話便氣走了,著急在身後跟著勸,二人在這水墨閣腳還沒站穩就又出去了。


    留下祝文文和小靈子二人還站在原處。


    祝文文生氣哼哼道:“看見沒小靈子,他還要請菩還要蓋廟宇,為這二百人幹脆給他們建座宮殿好不好?”


    小靈子見小姐動了真氣,也趕忙勸道:“馬公子也是一番好意,你別生氣。”


    祝文文道:“當初要收這些人,他們說他們也要,還說官府之事可以從上層施壓便可解決。


    現在可好,要給官家蓋寺廟才能換得批文。現在又增加這些個錢,要我怎麽辦?


    難不成我祝家守著梁山銀庫,隨意花銷麽?”


    祝文文越想越氣,將手裏的毛摔在地上。


    一隻狼毫筆叮鈴鈴蹦了兩下,甩開地上一串的墨。


    “英台不必煩惱,再想辦法就是。”聲音從祝文文身後傳來,把祝文文嚇了一跳。


    轉身驚問:“誰在那裏。”


    窗影下走出身著百草霜色書生袍,臉上淤青的梁山伯,他左手曲在身後,右手端在腹前,輕咳兩聲走進來。


    祝文文見是梁山伯也不再驚慌,收了收神色嗎,看了他一眼扭著身坐下道:“你都聽見了?”


    梁山伯點頭道:“都聽見了。”


    祝文文也不去解釋,也不去理他,隻是坐在席榻坐著擺弄著自己的指甲。


    小靈子眼睛在二人身上流轉。見梁山伯嘴角微動知道他有話要說。


    便向梁山伯行禮道:“梁公子安好,我家公子是因為事情才有些氣惱。梁公子莫見怪,不知知道梁公子找我家公子所為何事?”


    梁山伯自從那次下下山,就沒和祝文文私自說過話,一直想問她自己究竟錯在何處。哪怕要人死也得做個明白的鬼。


    見她告假,自己也溜出來,便跟著她身後一直來到這水墨閣。


    祝文文在閣內皺眉,梁山伯在窗外歎氣,心裏道:“我到底哪裏惹著她了,她怎麽就不能和我說清楚。”


    見馬文才二人過來說招山賊當部曲的事,祝文文和馬文才又是一番口角。


    他本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前後隻需稍微一想便明白祝文文想要做什麽事。


    見她獨自在內生氣,便想為她解難,便出了聲音前來。


    他見小靈子問自己,低頭想了想開口道:“見英台臉上紅腫不知是不是和我臉上一樣生疼,咱們都像那跳儺戲的傀儡師一般,可惜我不會唱,英台也不會跳。要是會些跳唱,定要收他們些錢。”


    祝文文知道梁山伯在逗自己笑,勉強笑了笑道:“你有何事?我心情不好,說話沒有輕重,你莫見怪。”


    梁山伯道:“我在門前聽些,知道英台有些心事,我這裏有些拙見,看能不能幫到你。”


    祝文文眼睛一斜,看了他一眼,仍側坐身體道:“你猜到了?”


    梁山伯點頭道:“大概猜到了。”


    祝文文問道:“你有什麽辦法麽?”


    梁山伯道:“隻是我的拙見,不知道英台能不能用。”


    祝文文冷聲道:“你說來聽聽。”


    梁山伯道:“我父親當初想蓋書院也隻是用前人不用的院落,稍加修繕便可再用。不如英台找找荒廢了的寺廟道觀,修繕一番便可再用,便可拿到溫縣令批文。”


    祝文文腦子盤算一回心道:“是了,這樣的話,要比重新找地新蓋要好得多。”


    想罷身子轉正了,看真梁山伯道:“我們兩個都傷了,章道全給你藥了麽?”


    梁山伯上前幾步道:“正巧讓我遇到他,他給三天的草藥,又給我了些治療淤傷的草藥,今日已經不疼了。”


    祝文文道:“這大半年我就見你受傷三四次了,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我記得你要舉孝廉了,等你當了官,不在這書院呆著,身體可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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