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轉頭一瞧,大笑兩聲道:“這不就行了,咱們也別愣著了,你們兩個去麽?不去我帶英台先走了。”


    祝文文見這架勢,知道這才是自己的娘家人,高興得喜極而泣。拉著趙夫人的手道:“幹娘,還有一厲害證人,阿水看著呢,幹娘務必將她帶上。”


    趙夫人雙手一拍道:“我說你怎麽和棍子一樣杵在這?原來是少了阿水。


    轉眼吩咐餘氏道:“麻煩餘妹妹的人跑一趟了,將人帶來。”餘氏抱著箱子立馬轉身吩咐下人道:“快去將阿水和那炒豆兒領來。”


    溫縣令看這情形,捋著端著笑走前兩步。


    笑著請趙夫人:“既然趙夫人把東西都搬去了,那本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請吧,趙夫人~”


    趙夫人身後轉出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眉清目秀,身量高挑,眼神如刀似箭。


    眉眼間和趙夫人有幾分相似,那少年先是恭敬向文縣令行禮。溫縣令和氣道:“吳家大公子也來了,這麽大陣仗麽?”


    趙夫人道:“我家兒子說好久沒見她這妹妹了,我就帶了來。”


    祝文文看著眉清目秀的吳家公子不可置信,暗想:“這麽粗糙的大姨是怎麽生出這樣俊朗的帥哥的,這帥哥的爹得帥成什麽樣啊。”


    吳公子玉臂一伸,聲音清脆道:“溫縣令請,晚生先陪您過去。”


    溫縣令尷尬笑了笑捋著山羊胡,連說幾個好,道:“來人,把凶手穀大倉壓過去。”


    溫大人手下領命,上前推搡穀大倉。


    趙夫人看了穀大倉兩眼,看他滿臉牛糞也,哈哈大笑起來。


    趙夫人還在笑,聽見那邊有人喊“趙夫人~~”


    阿水銀鈴般的笑聲,又哭又笑的跑過啦。


    趙夫人見阿水跑在自己麵前,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在阿水臉上摩擦,假嗔道:“哭什麽?經不住事,屁大點事就哭。”


    阿水抹了抹眼淚,趕緊轉哭為笑,拉著自家小姐的手不放。


    趙夫人見阿水身後跟著一個幹巴瘦小的小女孩衣衫不整,見那女孩眼神躲閃頗為怯怯諾諾,神情恍惚。


    指著她對管家說:“給她拿件衣服,再給她拿口水喝。”


    炒豆兒從昨日就已經水米未進,又經全家禍事,此時雙腿已經打了擺子。見到有人給水和大餅,話也不說抓起來就吃。


    趙夫人看在眼中不住搖頭,對女眷道:“走,去前廳。”


    前廳那些莊農們,見趙夫人進來,早就溜走一些。趙夫人讓人搬東西去莊外那時,便都跟著薑正禮溜走了。


    現在前廳除了他們幾個女眷和下人,都悄悄溜走了。


    趙夫人看著小靈子一瘸一拐跟著,罵下人道:“要你們眼睛幹什麽使的?沒見那丫頭瘸著腿?”


    嚇得仆婦趕緊上去背小靈子在身上。


    莊外牌匾下。


    趙家堡人將臨時公堂設在莊外的柳樹下,薑正禮黑著臉像局外人一般看趙家堡人將帷帳撐起來,溫縣令湊在他身邊低聲道:“這趙家得人摻合進來,怕是要壞事啊。”


    薑正禮麵色難堪,遠處又見烏泱泱一群人從莊子南邊走來。二人遮手為傘撐在眉上,拿眼望去。


    見一眾流民拿著棍棒走來。


    薑正禮臉色陡變,駭道:“不好,怎麽流民也來了?流民聚在一起了,怕是要出大事。”


    溫縣令臉色灰白,死死拽著薑薑正禮的手道:“這些莊外的流民是怎麽聚在一起的。”


    一個莊子也二三百人,加上家眷也不過五六百人。可莊子外的流民少說七八百,多則一兩千。若是這些人真的起了亂子,哪怕是小亂子都能將羽家莊掀翻天。


    溫縣令看著流民靠近,額角冒汗下生硬的拍著薑正禮的手臂道“治罪,立馬給楚生治罪。還有讓部你莊子上的部曲兵收守好莊子。”


    薑正禮像機器人一般點頭。


    莊子裏的流民此時也從義莊湧出,兩麵夾擊竟把這臨時設的公堂團團圍住。


    羽家莊人在莊子內還囂張無比,此時見大批流民湧入,倒像是鋸了嘴的葫蘆隻剩眼睛了。


    僵屍般的流民將羽家莊外的公堂縮成一個圈,將他們團團圍住。


    薑正禮看著眼睛通紅的流民對著自己,腿腳發軟,差點坐下。還是溫縣令為官老道,大聲嗬斥流民道:“你們這些流民圍過來要幹什麽?幹擾本官判案麽?”


    此時一流民從人群中走出來,見他赤膊上身,到處是疤。


    拿著一堆帶血的衣衫扔在溫縣令麵前,大聲道:“這是在你羽家後山找到的,是我們流民的骨骸,我們至少找到十七具屍骨。


    每一具屍骸不是頭骨碎了,就是脖子出處斷裂,還有幾處是全身幾處骨頭斷裂。


    昨日你莊上的人又奸汙兩名流民。逼死一對夫婦,溫縣令既然設了公堂,讓薑家人出來給我們說法。”


    一堆已經腐化得破衣爛衫被這個流民頭子扔在溫縣令麵前。


    後麵的流民前湧,最前麵的流民就縮小圈子。


    “薑家給我們說法。”


    “流民命也是命,羽家莊用流民還害命,天理不容 。”


    “死那麽多流民,交出凶手。”


    薑正禮此時汗流夾,哆哆嗦嗦道:“此事~也~不一定是羽家莊人所為啊。”


    流民男女本就是過今天沒明天的人,今日鬧事,鬧也死,等也是死,幹脆全都過來,討公道討飯,趁勢把羽家莊搶了才好。


    所以各個餓死鬼投胎,凶神惡煞麵目猙獰。


    他們見薑正禮不肯認,正好出氣。不知哪裏喊了一句:“進羽家莊抓人。”


    一片人浪高舉棍棒就要闖進莊子。


    真正遇到流民暴亂,反而不能說出口。


    群情激憤這事更像投石入湖,一石可激起千層浪。這些流民立馬變暴民,槍殺紅了眼,郡縣莊子都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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