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小靈子要翻下山澗。


    說時遲那時快,一黑影向前疾奔。


    兩隻手從側麵死死拽住小靈子手臂。幾人嚇得三魂丟了七魄。穀大倉一個跨步,上前一把拎著小靈子的手臂拽了上來。真是天上掉下個孫二妹,眼疾手快救人性命。


    小靈子嚇得魂不附體,上來魂魄歸位了,才知道哭出聲。阿水祝文文重複著‘還好沒事’抱著小靈子,聲音也是顫抖。


    往往人經曆險事,當時的害怕不及後怕,等緩過神再想隻覺自己閻王殿前走一遭。、


    這一團人還在哭,那邊穀大倉見孫二妹道:“你何時跟上來的?”


    孫二妹甩著拉傷的手腕道:“我馬上就是你的人了,我就要跟著你。喏,幸而我跟著,要不這小丫頭可不是摔死了。”


    原來孫二妹見幾人皆去遊玩,她一人呆在那裏甚是無趣。她想自己和穀大倉就要成親,自然她要跟著上去。


    她在書院後門見幾人騎馬坐車好不熱鬧,自己的未婚夫卻在前麵駕車,做了苦力。明明車轅旁還有位置,可穀大倉偏說無處可坐。


    孫二妹脾脾氣本就倔強。


    既然認定一人,到死不會變心。自己是嫁人,又是不是見不得人。越不讓她去,她就偏偏要去。


    索性偷偷跟上去,看他們到底去哪裏。


    途中見自己未婚夫親自給祝文文牽馬,心中頗有醋意。


    心想還不如她去牽馬,哪能讓自己丈夫在一個女人麵前失了麵子。


    一前一後跟到邙山,也覺山中舒服。便跟著幾人自己遊玩。她又見梁祝二人並肩而行,有說有笑。


    已經心知肚明:“那祝家小姐八成看不上自己丈夫,恩人是她與車夫。轉而又想,自己的丈夫是橫刀立馬的大英雄。讓她選,她還看不上姓梁的那個小白臉呢。”


    她越祝文文一眾距離隻一個不彎道。她見小靈子去摘山石上的野梅子,不覺皺眉,山石夏季多有青苔太過危險,不做聲悄悄靠近。沒想反而讓她救了小靈子一命。


    祝文文阿水對著孫二妹連連道謝,小靈子人跪在地上謝孫姐姐得救命之恩。


    孫二妹甩著手道:“還是我有用吧,下次帶上我,保你們不會有事。”


    幾人又是拉小靈子,又是道謝,鬧哄哄亂成一團。


    “是英台麽?”一身穿華服的小姐,隨兩個侍女看見他們,那小姐仔細辨認幾人麵容,試探問道。


    祝文文抬頭看去,那人她的確認識。不是別人正是舅舅的嫡女,自己的表姐薑楚喬。


    這夏日炎炎,表姐一身華裝,眉心著花鈿,兩鬢貼花黃。一套七彩襦裙,環佩叮當好不華貴。


    祝文文上下打量表姐一眼,樂嗬嗬上前道:“表姐你這身衣衫我都不敢認,你這華服一身,襯得我們一群人像山野匹夫一般。“


    侍女扶著表姐慢慢走下石階,表姐看表妹身後男男女們幾人,笑道:你們有哭有笑,這是怎麽了。我穿這個怪熱得。這裏路太窄,我們去前方的涼亭處說話去。”


    阿水孫二妹扶著受驚的小靈子一起隨著薑楚喬去前方涼亭。


    眾人又上了十幾個台階,豁然出現一半山腰平台。平台上豎著一個八角雕花涼亭。亭子四周已用竹簾紗擋上一半。中間石桌上擺著時令水果和點心。


    一看便是此處是女眷休息得地方。裏麵已有幾位仆婦等在那裏。


    祝文文見遠處還有一涼亭,穿不同顏色的仆人三三兩兩坐在不遠處的另一石階處。


    朱文文呢向表姐簡單介紹一下梁山伯。


    梁山伯忙忙施禮,表姐看梁山伯俊俏不由得臉紅起來。阿水立在祝文文身邊,其他人在一旁樹下席地而坐。


    見今日得排場,想必有雅局。


    祝文文問道:“表姐,你今日華裝。是不是來參加郡裏小姐們的雅局啊?”


    表姐再怎麽說也算是村鎮名媛,應該平時也常參加姐妹淘聚會才是。


    哪知表姐臉色一沉,柳眉微蹙,搖頭道:“若是宅內雅局,何苦爬這麽高的地方。是父親領我來的,說是荊州將軍府的刺史來了本地,宴請本地士族鄉紳。我父親便來赴宴,隻是不知為何帶上我。”


    以祝文文小白的經驗來看,隻要男人局帶女人多半不是什麽好事,見表姐打扮如此更覺不好。


    見表姐心事濃重,也隻好寬她的心:“我想舅舅一定是認為表姐人品出眾,帶表姐出來漲漲見識,說不定席間有青年才俊便把表姐婚事一並定下了。”


    薑楚喬登時臉紅啐道:“好不害臊的姑娘,真是書院的書讀多了,嘴裏越發胡唚。我再見姨媽定要告你的狀。”


    祝文文見表姐兩頰微紅,更想要逗她一逗。


    梁山伯解圍道:“敢問薑家姐姐,這刺史都宴請了些什麽人?”


    薑楚喬瞪了還在笑得祝文文一眼,回道:“今日請了州府別駕,刺史,功曹。縣令,縣長,以及咱們羽家莊,顧家莊,前麵得史家莊還有賀家莊的幾位莊主,對了還有你們書院的常夫子。”


    梁山伯聽這話若有所思,他心內盤算,現在不好論定。


    遠處一個胖阿娘顛顛跑來,滿頭大汗道:“小姐,老爺讓你過去呢。”


    薑楚喬麵扇一甩道:“你跟我爹說英台來了,我不去了,這麽熱的天,我隨英台他們遊山去。”


    祝文文也不說什麽,隻能對胖阿娘點頭笑。


    胖阿娘見祝英台也在,知她女扮男裝,是為了在本地讀書。


    便低聲道:“二小姐,你幫老奴說句話,老爺那邊叫,小姐不能陪二小姐去遊山去。”


    薑楚喬怒道:“隻我一個女子,幹嘛要去?要是父親讓英台和這梁公子陪我去,我便去。”


    胖阿娘吃了癟急得滿頭汗,又急急跑回去見老爺。


    祝文文和梁山伯對視一眼,都有無奈。這種雅局全是貴客,他們去要多拘束有多拘束,況且自己女扮男裝實在不便。


    不等兩人拒絕,胖阿娘已傳回話來,也難更改了。


    他們想要推辭,哪知舅舅親自跑來。


    見英台也在便道:“英台也同去,這位梁家公子我也是聽常夫子說起過得,果真儀表人才。同去同去,咱們江州自己的才俊露麵。”


    薑楚喬聽此話眉開眼笑,幾人被舅老爺和仆人簇擁著去了雅局。


    世人皆知流水曲觴,祝文文隨舅舅轉到山後才算真正見識。


    巨石屏風之後,又下幾個台階。專人指引,眼前竟豁然開朗。山石環抱山泉,後經人工雕琢兩尺寬的水渠,引山泉水而入,鑿地表為川。


    曲曲環環,水流或急或緩。水抱一島,島小而精,樹木林立。白鶴啼鳴。小島沿川,放有各種蒲團,但見貴客席地而坐,袒胸露懷,皆有幾分醉意。


    溪水溶溶,載著羽觴飄飄蕩蕩。羽觴載酒,悠悠而往。祝文文隻在課本中讀過‘曲水流觴’四字成語。而此時,隻覺神仙福地近在眼前。


    三人剛到先是拱手行禮一圈。


    舅舅首當介紹荊州將軍府刺史,馬文誠。祝文文躬身行禮心中一跳,這人怎麽和馬文才姓名相似?誰知緊接著就介紹了馬文才。這下祝文文才知道,原來今天雅局的主家竟是馬氏兄弟。


    祝文文不免心中一凜,隻覺是羊入虎口。


    他們與這馬文才在書院一向不對付。今日入他家酒局,自己身份已經和梁山伯關係怕要被抖出來。


    馬文才見二人同來不禁笑出聲來,心想這今日在這裏竟也能碰到二人,我看這梁山伯是不是還能像那日馬場那樣容易脫身。今日是自家主場,他還能逃脫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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