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承認了啊?算你有種。那我問你,你到底想怎麽樣?你知不知道,你這麽一鬧,就連我的家人也要跟著遭殃?你這樣擅自行動,會讓警察組織丟盡臉麵,使社會秩序陷入混亂危機。你小子到底想過這些沒有?”


    “那恩田一家又如何昵?一家人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世人指著脊梁骨罵了四十年。作為被告,恩田在監獄裏整日擔心死刑的執行,惶惶不可終日。他們的感受就無所謂了嗎?”


    “渾蛋,照你這麽說,審判是為什麽而存在的?如果他沒有殺過人,那就在審判的時候說啊?審判不正是為此而存在的嗎?”


    “說了,他在最高法院裏說過了。”


    “不是對你這種叛徒說。如果對判決不滿,就去找法院說。”


    “恩田找法院說過,並不是對我。”


    “吉敷,你給我聽好了,你想過沒有,如果法律的守護者犯錯,世道會變成什麽樣?還不全亂套了?你小子難道連這麽點兒事都想不明白?你的腦袋裏到底有沒有‘常識’這兩個字?”


    “你這個憑藉暴力給他人安上莫須有罪名的人有資格這麽說嗎?僅僅為了你所謂的秩序,就可以隨意給無辜的人判處死刑嗎?這就是你的‘常識’嗎?”


    “你憑什麽說他是無辜的?”


    “你又憑什麽說他是兇手?”


    “憑我當年那番努力,你這渾蛋!我曾無數次搜查現場,仔細找有關人員打聽,還和那個滿口謊言的殺人犯對峙了不知多少天。我可從沒搞過你那種背地裏的小動作,為了報復我不惜中傷他人,把公私混為一談,真是陰險!”


    “當年你連逮捕令都沒有就私自抓人,把一個患了感冒的人衣服扒光,喝得醉醺醺地對嫌疑人拳腳相加,這就是你所謂的‘努力’嗎?”


    “怎麽著,吉敷,你還真把恩田那傢夥說的話全當真了啊?你還真是夠天真的。你呀,還是拿這股天真勁兒去哄那些女學生吧。恩田是個撒謊時依舊麵不改色心不跳的人,那傢夥嘴裏根本沒一句真話,你小子再去好好調查一番吧。那渾蛋都對他的客人說過什麽謊,又是怎麽花言巧語誆騙老婆的,怎麽在伊達屋騙人嫖娼的,這些事你都知道嗎?”


    “知道。但這些事都無關緊要。”


    “無關緊要?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你這個外行懂不懂?”


    “有關恩田生活作風的問題我想不必再討論了,這是起刑事案件,別把兩碼事混為一談。我所關心的問題是,恩田幸吉有沒有殺河合一家。其他事我沒有任何興趣。有關這一點,你當年有沒有仔細調查過?”


    “當然調查過!我不是說了嗎?我付出了一番吐血的努力……”


    “真不知吐血的到底是誰,反正你沒資格說這種話。想來你的收穫就是一張獎狀和一厚遝獎金吧?我問你,案發現場河合伐木場中到底有沒有恩田的指紋?”


    “渾蛋,那傢夥當時戴了帆布手套,怎麽可能留下指紋?你小子連這麽一點兒事都想不明白嗎?”


    “兇手行兇中途曾脫下過手套。而且現場除了被殺的河合一家三口之外,還發現了另外一個人的指紋。那指紋是誰的?”


    “我哪兒知道?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


    “少在這裏瞎扯淡。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別來幹涉我的行動。不管過了多少年,對恩田而言案子都還沒有結束。那位老人如今仍舊活在死刑的陰影下。如果他是無辜的,那你這個警察就是殺人犯了!而且你的行為比單純殺人更加惡劣,因為你還剝奪了他四十年的自由和聲譽。那組來歷不明的指紋根本就和恩田的指紋不匹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有本事你回答我啊?!”吉敷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咆哮起來。


    “我可是你的上司,吉敷,你跟我說話時注意點兒!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就肯定是第三者誤闖現場,”


    “誤闖現場的第三者?那這個第三者又怎會留下沾血的指紋?”


    “不是還有那件血衣嗎?”


    “我正想提那件血衣呢!當時兇手接連刺穿三個人的頸動脈,反濺到外衣上的血怎麽可能隻有那麽點兒?”


    “渾蛋,你親眼見過那件血衣嗎?”


    “都被銷毀了,我上哪兒看去?你這分明是明知故問!”


    “我就說你是個外行吧,都沒親眼看到過,就少在那裏編小說了。那件血衣上可沾了不少血!”


    “事到如今,你就別再信口雌黃了。你調查過衣服上的血跡嗎?恩田說是雞血。血衣上的血糊是河合一家的血嗎?”


    “你小子是不是白癡啊?!恩田已經承認人是他殺的了,在法庭上也供認不諱。過了四十年,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可查的?你就少在這裏雞蛋裏挑骨頭了。那傢夥肯定是麵對死刑膽小怕死了,才會編造出這樣一番謊言。恩田就是這麽一個人。”


    “恩田說他當時在殺雞——”


    “白癡,他這明顯是在撒謊!”


    “有目擊者證實了這一點。”


    “哦?那傢夥為什麽等到今天才出頭啊?事情都過去四十年了,等到定案之後才跑出來作證,這種隨口編造的證詞法院怎麽可能隨便採信?”


    “除了你當年從恩田家搜走的柴刀和菜刀之外,現在發現了新的可能是兇器的柴刀和菜刀。還找到了疑似被害者的人頭。”


    “是你小子找到的嗎?”


    “沒錯。”


    “你不覺得羞愧嗎,叛徒?!就你這樣,配當警察嗎?”


    “這話恐怕該由我來說。”


    “你能證實那個人頭是河合的嗎?還有兇器?”


    “除此之外,還找到了嫌疑人的外套、柴刀、菜刀、下頜骨碎裂的頭蓋骨,這些東西全是從河合伐木場附近的一口井裏發現的。如果不是河合的,那你告訴我那人頭是誰的?!”


    “就算是河合的人頭又怎樣?不過是恩田當時扔在那裏的罷了。”


    “別忘了,還有人證明當天曾在北上川河邊看到過恩田。”


    “這個……哈哈,那名證人姓加納,對吧?就是你小子之前的女人吧?哈哈,我終於明白了,什麽嘛,原來是這麽回事啊?”峰脅臉上露出明快的表情。


    “當年那女人拋棄了你小子,跑去找那個……是叫藤倉吧?比起你那根牙籤,那女人更喜歡殺人犯的那玩意兒啊?”峰脅壓低嗓門笑道,他似乎突然變得很開心。


    “你不會是想討好那個女人,好和她上床,才賭上工作做出這種傻事來的吧?你還真是頑強啊,沒女人的日子挺難熬的吧?”


    “這些事你倒查得挺清楚的,你怎麽不去仔細調查一下恩田事件呢?不是你親手把恩田送進監獄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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