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傳來似很年輕、很客氣的女聲,同時,一位約莫二十歲的少女自柱後走出。


    少女在木板地麵並膝跪著,問:“有何貴事呢?”


    吉敷心想,這女孩太年輕了,說:“我們希望能見老闆娘。”他出示警察證件,接著說,“想要請教以前在這兒做事的櫻井佳子之事。”


    少女知道對方是刑事後,浮現畏怯的神情,匆忙轉身入內。


    等了約莫五分鍾,正覺得有些不耐煩時,一位大約六十歲、打扮華麗的女人出現了。


    “可以坐下嗎?”吉敷說著,和小穀一同在入口的木板階梯坐下。


    “是曾在我們這兒待過的櫻井之事嗎?”老闆娘微笑問道。眼尾和額際雖有皺紋,不過肌膚細嫩。


    “是的。”


    “她在我這裏工作過很長一段時日,反應快,做事也機靈認真。”她以談及好朋友般的語氣說。


    “很長一段時日是多久?”


    “這個嘛……可能將近三十年吧?”


    “三十年?這麽說是從昭和三十年代就開始了?”


    “應該是的。”


    “她的工作是?”


    “廚房的女總管,對了,可以說是女服務生領班吧!”


    “為何離開這裏呢?”


    “那是因為她自己的問題。”


    “自己的問題?”


    “她表示想獨立做生意經營商店……她怎麽啦?”


    “你不知道嗎?她死了。”


    “死了?怎麽可能……”老闆娘表情僵凝了。沒有懷疑那是演技的餘地!


    “是被人殺害。”


    “被人殺害?被誰?”


    “這位老人。你有印象見過此人嗎?”


    老闆娘很害怕似的盯著吉敷遞出的吹口琴老人的照片,沉默不語。


    吉敷注意對方的表情,卻未發現絲毫變化。


    “見過嗎?”


    “不,沒見過這個人。”說著,她遞還照片。


    “身高不到一百五十公分。”


    “啊,是嗎?”


    “非常瘦小是其特徵,有印象嗎?”


    “不,完全沒有。”


    “抱歉,很冒昧請問,老闆娘在這裏……”


    “是的,很久了。”


    “超過三十年?”


    “是的,在櫻井來這兒之前就一直……”


    “這中間,照片上的男人未曾來過這裏嗎?”


    “是的,我不記得曾見過他。”


    “不管是以客人的身份或?”


    “沒有。我一向很會記客人的臉,如果像他這樣特徵明顯的人,我絕對會記得。”


    “在這三十年之間,沒有發生過和櫻井有關聯的重大事件嗎?”


    “在我記憶中是沒有……”


    “櫻井是怎麽進來這邊做事的?”


    “透過別人的介紹。”


    “別人?”


    “是某位實力派議員。”


    “櫻井和那人是同鄉或什麽嗎?”


    “不,不是的。那人是東京人,而櫻井應該是在靜岡出生。”


    “櫻井多大年紀了?”


    “據說她是昭和九年出生,所以是五十四或五十五歲吧!不過她已經死了,可能無人知道其正確年齡了。”


    “櫻井來這兒做事之前是從事何種行業?”


    “這我就不知道了。”


    “有誰知道嗎?”


    “不,我這邊沒有人知道櫻井的經歷和身世。”


    “櫻井自己也未曾提過嗎?”


    “是的,她沒有說過任何有關自己的事。不過,她是二十出頭就來這兒,即使有什麽經歷也……我是曾想過,她也許結過婚……”


    “有那種跡象嗎?”


    “不,也不是特別有什麽跡象,隻不過因為她個性很堅強……”


    “有關孩子的話題呢?”


    “從來沒有提過。我想,應該未生育過孩子。”老闆娘始終麵帶微笑,卻不像很坦誠的樣子。


    “聽說在貴店主辦的花魁道中遊行裏,櫻井也參加了?”


    “啊,那個嗎?”


    “每年都舉辦嗎?”


    “不,並非每年,隻有在飛鴿巴士公司或淺草的商店街提出要求時才舉辦,像去年和前年就沒有。”


    “都是由貴店主辦?”


    “不是我們就是鬆葉屋。由於鬆葉屋的規模比較大,所以通常由他們負責主辦。”


    “櫻井為什麽今年會扮演花魁?她已經辭掉這邊的工作了,不是嗎?”


    “是的。但,每次我們店裏負責初會時,櫻井都扮演花魁的角色。”


    “初會?”


    “是的。我們和鬆葉屋從昔日江戶時代就一直經營觀光茶館,因為這種關係,現在也被飛鴿巴士納入觀光遊程定點之內,而每次巴士載觀光客前來時,就會舉辦一些表演活動,在裏麵的大客廳……目的是讓客人體驗花街柳巷的初會。也備有舞台的。”


    觀光茶館?初會?這都是吉敷不曾聽過的名稱,事實上,他連什麽是花魁道中也不懂。但,一方麵他也覺得——追問很麻煩,就未深入追問。


    “我這樣說不知道是否恰當,但,櫻井一打扮起來,在舞台上相當引人注目,何況她自己也喜歡這種工作,所以今年輪到我們主辦花魁道中,就找她幫忙了。”


    吉敷和小穀出了浮葉屋,往大門方向走去,來到貫穿吉原風化區的大馬路上時,發現很有意思的,兩旁有多家大眾食堂、麵館、咖啡店和販售報紙雜誌的店麵。


    但,那隻是在從大門進入風化區方向、道路稍呈轉彎的最初二、三十公尺一帶的區間,等道路轉為直線,兩側就已經全部是土耳其店麵的現代風貌的吉原了。


    “即使時代變遷,這裏還是經營同樣的行業。”小穀說。


    吉敷心想:事實上也是這樣,如果過了一百年後,風化區變成大學,感覺上反而是四不像,很不對勁。


    “肚子餓了。”小穀說。


    吉敷也有同感。


    午飯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兩人進入大門旁的大眾食堂。


    點了豬排飯後,吉敷問小穀:“你知道初會和觀光茶館的意義嗎?”


    “啊,剛才曾經提到……我不懂。”小穀抬頭望著虛空,回答。他似乎一直都感到無聊,似認為像這樣的查訪不可能會有收穫。


    吉敷覺得看樣子有必要去見中村一麵了。中村是和吉敷交情很親近的前輩,目前在繼續調查班擔任主任,興趣是研究昔日江戶,對吉原的今昔也有深入了解。


    “什麽是花魁?是指妓女嗎?如果是,應該就像現在的土耳其浴女郎吧!但,為何會在道中呢?提到道中,總覺得就像彌次喜多道中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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