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這間小屋進進出出,警官們不斷踐踏著雜草,在小屋四周巡查,雖然這間小屋已經殘破不堪了,但周圍還是瀰漫著植物的芳香。


    “那裏後麵就是燒炭的地方。”我聽見了裏美的聲音。警官們便按照她所指的方向,也不管會不會弄髒衣服,就踏著草走進去。但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麽發現,他們立刻又回來了。


    他們其實算是很有耐性的,忍耐著調查了三十分鍾左右吧!可惜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天色已經變得很黑,像是傍晚的天空,警官們抬頭看了看天空,說:“我們還是快點撤退吧!”我們猶豫了一下,也沒把握雨是不是真的會來,所以就同意回去,開始朝小型巴士走去。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卻沒有預期的收穫。


    我和裏美並肩走著,我和她聊了一下。“這是好地方,湖很漂亮呢!”我說完後,裏美也說:“對啊!”接著我便問:“你以前為什麽會來這裏?”裏美回答:“有點事。”


    “完了,下雨了!”二子山一茂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我豎起耳朵一聽,聽見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嘩啦嘩啦雨聲,仙人山的某處已經開始下雨了。我臉色發白,剛才應該待在小屋裏躲雨的,怕弄髒衣服的我沒有跟著警官一起搜查,但現在被雨淋濕,下場還是一樣慘。


    我考慮要回小屋,但我們已經走到巴士和小屋之間的一半以上了,反而離巴士比較近。正當我要下定決心時,裏美便大叫:“快跑!”我也立即同意,便在這山路上跑了起來。跑了一陣子之後,我的耳邊響起了很吵的聲音,這是什麽?怎麽一回事?連想的時間都沒有,我們的身體一下子就被大雨包圍了,身旁立刻冒著白煙,附近除了樹木什麽也看不見。我聞到了雨的味道,還有潮濕的泥土味,我們非常恐慌,一個勁兒地朝巴士跑去。


    突然,我才發現隻有裏美在我身旁。


    “啊?”我叫出聲,但是雨聲很吵,裏美並沒有聽見。


    其他的人全都不見了,為什麽?他們應該是在哪裏躲雨吧?我心想這樣不行,當初要是找個地方躲雨就好了,現在全毀了,這樣下去就要變成落湯雞了。我的牛仔褲已經全貼在腿上,變得好重,頭髮也濕到髮根了,臉上都是雨水,總之,必須先找個可以躲雨的地方。


    盡管雨水不斷打在我的眼皮上,我還是勉強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剛好看見在右邊斜坡的上方,有一塊突出如平台的岩石,那裏好像不會淋到雨,除了中央有棵大樹外,周圍也全是樹,樹葉層層交互重疊。


    “裏美,我們爬到那上麵去!”我死命地扯著喉嚨大叫,但我的聲音好像根本傳不到裏美的耳朵。森林的樹葉如繁星一樣多,雨打在每片樹葉上所發出的聲音,簡直就像是轟然巨響,如雷貫耳。


    裏美的臉也被雨水淋濕了,頭髮貼在額頭上,眼睛好像看不清楚的樣子,但她似乎在點頭。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便牽起她的右手,即使是濕漉漉的雜草,也照樣往裏跳,拚命地跑上那個斜坡。我的腳不斷踩滑,好幾次匍匐在草地上,牽著裏美的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跑到我看中的地方。


    “啊!”我鬆了一口氣,這裏簡直是另一個世界,真是太好了,居然有這樣一個地方,盡管是偶然發現的,我還是很慶幸自己能找到這裏。


    我覺得好像回到了剛才那間小屋,這裏完全淋不到雨,隻有嘩啦嘩啦的雨聲不絕於耳,是個非常黑暗的空間。上方和四周都像是奇蹟般,有厚厚樹葉形成的牆壁,我感覺另一邊有雨嘩啦嘩啦地流下來,這些樹葉除了能遼雨以外,同時也遮住了光線,所以裏麵非常暗。但我們所站的位置,簡直就是奇蹟,很幹燥,就像是進入瀑布後麵的洞穴一樣。


    裏美拿出手帕擦著臉和頭髮,擦完後將濕的頭髮往後攏,又繼續擦著肩膀、胸前、迷你裙下和裙下的腿。我當然不是一直盯著她看,我也掏出手帕擦著臉和身體。


    “真是倒黴透了。”裏美說。


    “是啊,大家都去哪裏了呢?”我一說完,裏美便說:“搞不好我們兩個走錯路了。”


    “啊?真的嗎?”


    “嗯,那些人已經在巴士上了,我們可能被丟在這裏了。”


    “怎麽可能?不會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座山平常是不會有人來的,所以很難回得去呢!這裏常有人自殺。”


    “你不要嚇我。”


    那可能是真的吧!剛才我們走來的那條路上長滿了草,幾乎沒有車子和人經過的樣子。


    “這裏是神秘境地喔,或許會有什麽東西出來。”裏美發出陰沉的聲音,好像要嚇我似的。


    “不要一直說這些事情,我已經受夠了什麽幽靈、殺人的了。”


    “真的?我可不討厭幽靈,但我不喜歡有人死掉。”裏美的聲音變得有點低沉。


    “是啊。”


    接下來,我們沉默了片刻,雨越下越大,從樹葉間可以隱約看到外麵還是白蒙蒙的冒著水氣,周圍什麽也看不見。因為我們是站在大岩石上,所以從斜坡流下來的水,在我們前方分成了左右兩條,從我們腳邊流過的水聲變得好大聲。我們的腳沒有濕,隻有鞋子進了一點水,所以襪子濕了非常不舒服。


    “啊!好不舒服!”裏美突然大聲說:“這個裙子會吸水,好濕好難過,我想要脫下來擰幹。”


    我嚇了一跳,慌張的說:“就算這樣,待會兒再出去淋雨還不是一樣,你可以忍耐吧?”


    “不要,這樣會感冒,都濕到裏麵了,石岡先生您轉過去一下。”


    “好……”我也是全身濕透了覺得很不舒服。


    “這件t恤也濕了,我也想要擰幹。但是女生的力氣不夠,可能會擰不幹,您能幫我嗎?”說完之後,裏美便哈哈大笑。


    “你別鬧了。”我說。我開始覺得有點詭異,這個女孩真的是高中生嗎?


    這個時候,我好像得到了什麽啟示似的,有種莫名的感覺。貝繁村的“因果”、睦雄的鬼畜傳說、裏美將那間圓盤鋸小屋比喻為“恐怖小屋”,還有裏美現在莫名豪放的樣子,這些種種都在告訴我們一個故事,我毫無道理地開始胡思亂想。對菱川幸子的屍體所施加的罕見淩虐也是一樣,將死者的乳房和性器官全部挖掉,那種變態的做法,在世界上一直都存在嗎?這種淩虐的動機,很明顯的隱藏了性衝動。


    對了,我想到了一件事。我曾經問過裏美“因果”是指什麽,她隻說是“村民的業障”,但我問“業障”是指什麽時,她便回答:“不能說。”這讓我一直不解,當時裏美很明顯是知道答案的,但是她拒絕告訴我。


    裏美剛才開始說要脫裙子,我覺得莫名其妙,但我慢慢“感受”到她所說的話和這些現象的意思。總之,我大致推敲出來了,我實在太遲鈍了,所謂的“因果”,應該就是總括這些東西,或是象徵這些東西的一個詞不是嗎?而這些東西就是帶有性的暗示,所以身為女性的裏美無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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