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莉莎白想要化妝時,看著鏡中的自己,又想起這件事,不覺便微笑了起來。剎那間,眼前一片昏暗。清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已經跌坐在石板地上。她知道,剛才自己曾短暫地失去了知覺,她精神恍惚地呆呆坐在地上,然而剛才自己親眼目睹到的東西,卻清晰地留在腦海裏。


    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她自己一直沒注意,所以也想像不到。伊莉莎白在這十年裏,居然從沒有對著鏡子笑過。她看到了自己久違了的笑容。


    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臉沒有起什麽大的改變,但那是因為從沒看到過自己笑臉的緣故。剛才自己笑了,那是仿佛噩夢似的瞬間,眼角、嘴角、還有部分臉頰,都堆滿了醜陋的皺紋,那簡直是半老徐娘的一張女人的臉。當時的伊莉莎白隻不過三十八歲,還不到四十歲,卻出現了那麽多皺紋,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跌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右手背,白皙透亮的皮膚不見了,表皮上泛著黃色的小點,細細的皺紋就像刻在薄紙的表麵上似的,而且仔細一看,皮膚還有無數針刺似的褐色小斑點!


    她想,這都是生過孩子的緣故!她在心中大罵起上帝的不公。女人生育孩子是任何人都該讚賞的行為,上帝卻給了我們不適當的報酬。我應該變成更漂亮的女人才對。這種結果,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


    從這時起她開始痛恨起孩子來,接著又開始恨周圍所有的一切,當然也恨默默逼迫自己生育孩子的安妮特,而對於罪魁禍首的丈夫更是恨之入骨。


    之後,伊莉莎白變得像當初的安妮特一樣,對女僕們開始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她二十多歲時幾乎無法相信安妮特怎麽能用那種態度對待盡心服侍自己的下人,現在反而無法理解當初自己為何那麽想。


    比自己年輕的女僕,不管她們做什麽事,她都感到不滿,似乎對她們有著發不完火的理由。她們整天幹著那些毫無價值的粗活,卻一個個臉頰豐潤,乳房豐滿,這從她們俗不可耐的衣服上也能看得出。她們不知道侍候自己有多重要,卻老是丟三落四地做得不周到。


    吃早餐時,安妮特果然沒有出現在餐桌上,好像沒吃早餐就匆忙出門了。根據乳母伊羅娜?喬的報告,她暫時不會回來。伊莉莎白努力想忘掉自己臉上的皺紋,但鏡中那一瞥所見到的情景像已經完全印在她的腦子裏無法抹去。早飯剛吃到一半,那可怕的笑容又幾次三番浮現在自己眼前。


    這時候,伊莉莎白想出一個絕妙的好主意——為了消愁解恨,狠狠地鞭打一頓可惡的貝絲解解氣。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主意了。同時伊莉莎白把這個主意告訴了自己信任的女僕,讓她們到城外去把德羅塔和達爾瓦拉叫回來。雖然事情過去了十多年,但伊莉莎白聽說她們倆還在羅馬尼亞境內。


    接下來的兩天裏,伊莉莎白一邊專心在育兒室照顧自己的孩子,一邊著急地等待女僕歸來。直到第三天傍晚,女僕才帶著兩位魔法師回到城內。德羅塔和達爾瓦拉都已經老了,尤其是達爾瓦拉更是老得像個老太婆。三人在伊莉莎白的房間裏緊緊擁抱在一起。達爾瓦拉不停地掉眼淚,號啕大哭,惹得伊莉莎白也跟著掉眼淚。


    伊莉莎白把她們安頓在以前的房間裏,偷偷把兩人藏了起來。這當然是伊莉莎白的計謀,因為不管再怎麽藏,也不可能不被安妮特的間諜,那善於察言觀色的貝絲發現。


    當天晚上,伊莉莎白讓心腹男僕托爾科和約翰尼斯?烏依瓦裏事先躲在地下室的隱蔽處,然後再和德羅塔、達爾瓦拉舉著火把進入地下室,當然也沒忘記帶上水晶球和銅鍋。這麽一來,事情看起來就像是伯爵夫人趁著安妮特不在,又偷偷把魔法師帶進城堡,玩起詭異的咒術遊戲了。伊莉莎白已經料到,貝絲為了向安妮特通風報信,一定會到地下室一探究竟。對她而言,這正是邀功請賞的好機會。


    伊莉莎白故意在地下室最裏麵為魔術師擺放了張桌子。桌子上點上好幾盞燈,裝作又要做什麽詭異的舉動。然後又在地下室入口附近放了幾個大箱子,以方便貝絲在此藏身。托爾科和烏依瓦裏就躲在石階兩邊的暗處。


    陷阱布置完畢後。伊莉莎白用火把在地上點上火,把鍋放在火上,裝作要舉行神秘儀式的樣子,靜待獵物上門。不到一小時,果然聽到托爾科學著貓頭鷹叫的暗號傳來,緊接著,箱子後麵發出一陣劇烈的聲響。


    “托爾科,把她抓住!”伊莉莎白大聲命令道,並提著燈跑過去。貝絲正在托爾科和烏依瓦裏的手中掙紮,就像安妮特首度進城那天,伊莉莎白被衛兵抓住的樣子。


    “哎呀,好大一隻老鼠!”伊莉莎白高舉燈火,不懷好意地挖苦道。這是伊莉莎白自挨打的那天以來,第一次對貝絲說話。


    “饒了我吧,巴托裏夫人。我是有事到地下室來的。”


    伊莉莎白縱聲大笑:“讓我來試試你編故事的本領,看你還能馬上編出什麽謊話來。說吧,貝絲,你來這裏有什麽事?”


    “我是來取安妮特夫人吩咐的東西。”


    “大半夜她叫你來?”


    “是的,夫人正急著要。”


    “嗯,聽著像是很合理。看來你隨機應變的本事還不錯,否則也當不了密探。”


    “是真的,請相信我,伊莉莎白夫人。”


    這時,伊莉莎白的腦子裏浮現出當年自己被剝光身子遭受鞭打時貝絲緊盯著的眼神。


    “托爾科、烏依瓦裏,把她的衣服全剝掉!這隻說謊的老鼠不配穿人的衣服。”


    “巴托裏夫人,請冷靜點兒。這樣會出事的。”管家烏依瓦裏說,“安妮特夫人遲早會回來的。”


    “她說她馬上會回來! ”貝絲也尖聲附和道。這個聲音反而激怒了伊莉莎白。


    “沒聽到嗎?剝光她的衣服!”伊莉莎白咬牙切齒地說。她心裏殘忍的復仇火焰開始熊熊燃燒起來了。


    貝絲被脫得一絲不掛,雙手被繩子綁住後吊在天花板上。當伊莉莎白看到貝絲的身子被垂吊在陰暗的地下室裏時,竟然受到意外的打擊,一股怒氣幾乎使她喪失了理智。因為貝絲和伊莉莎白年齡相同,但由於沒生過孩子,所以乳房依舊堅挺,也未開始下垂。肚子上的肌肉也還沒有鬆弛,大腿的皮膚依然繃得很緊,也沒有出現伊莉莎白那樣的灰黃色斑點。


    伊莉莎白原以為是地下室光亮不足,以及貝絲身材豐滿的緣故。但即便如此,一個女僕的身材居然超過自己,這個事實對伊莉莎白仍然是個意想不到的打擊。她簡直無法容忍,這個殘酷的事實令伊莉莎白幾乎要發瘋。無論如何,身為伯爵夫人,一定要比這些下賤的女人美麗才行,這才是應有的秩序。因此,她要摧毀這個女僕的身材以符合她卑賤的身份。


    她從地上撿起早就備好的馬鞭。第一鞭還未落下,貝絲已經發出悽厲的慘叫了。這個聲音更加刺激了伊莉莎白,使她的鞭子沒頭沒腦地落在貝絲的身上,打著打著,伊莉莎白耳朵裏已經完全聽不見貝絲的尖叫,因為她已經進入了一個忘我的境地。隻顧一下又一下地使足了勁揮鞭抽打了。但是貝絲的身體被吊得太高,鞭子能打到的地方大部分都在腿上。伊莉莎白想鞭打她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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