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眾星捧月服侍著,鳳君被嚇得夠嗆,緊拽著衣襟死也不肯當著侍女們的麵寬衣入浴。我趕到浴房,叫她們都退下,直到外人都離開,他才鬆了口氣,委屈地看著我。


    我走上去,摸到他衣帶,他才肯鬆開手,於是我一麵親自給他寬衣解帶,一麵告訴他:“從前呀,你是家族一名紈絝,入浴必十幾個美人侍奉,還要美人喂你水果……”


    他走進浴桶裏,縮進水裏去,露出光潔的雙肩與鎖骨,眨巴眨巴眼睛望著我:“那麽惡劣的習性,你為什麽還要我?”


    我挽了袖子,抓了浴巾到桶裏打濕,給他擦肩膀:“因為甩不掉啊。”


    他視線跟著我轉移,悄悄拉了拉我袖子:“我也給你洗吧?”


    “別鬧!”打開他的手,浴巾擦到他胸口,目光落到他頸下,情不自禁摸上鎖骨,因瘦了而更加突出的鎖骨,反倒愈發誘惑了。


    他一動不動,任由我欣賞並把玩,十分乖順。我把玩得心滿意足後,才注意到,他目不轉睛盯在我身上,純澈又帶些水汽的眸子,天真無邪得緊,我順著他目光一看,原來這混球在默默捧水打濕我的衣襟,以便偷窺……


    失憶了也依舊色心不改的混蛋!


    想甩他一個五指山,但因剛賞玩了人家過河拆橋有些不大厚道,便饒了他。


    細致地給他洗遍全身,前胸後背與雙腿,也算是做了一遍細致的檢查,身上一個傷口也沒有,胳膊腿兒倒結實了不少。他被我摸得羞澀了起來,臉上染著淡淡的紅。


    他羞澀了,我便更加邪惡了,嘿嘿伸手到水裏調戲。


    他驀然漲紅臉,微微喘氣:“放、放開人家……”


    我壞笑著給他徹底洗完,沒有一處死角:“乖啦,洗白白!”


    給鳳君沐浴完畢後,我換了幹衣裳,到行宮臨時政務堂,聽潘如安與楚氏族長分別匯報。東都戰亂後,朝廷撥款,安置災民,與民休養生息。


    根據薑冕所作鹽鐵論,東都設鹽官,推行起來雖阻力重重,但也逐步解決難關,順利推進。平準了全國鹽價,物價落回正常水平,百姓安居樂業。


    蕭傳玉幫著審看東都鹽業賬本,並交代刺史潘如安開發沿海漁業,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嘮叨個沒完。


    禦批了幾項政令後,我坐在案後有些不耐煩了。還是潘如安擅長察言觀色:“天色不早,陛下旅途勞頓,就早些歇息吧,免得鳳君久等。”


    就等這句話呢,沒等他們跪安,我就閃去了後門,直接遁了。


    穿過畫廊,回到行宮寢殿,推門進去,便見鳳君抱著蚌殼趴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撫摸著蚌殼的紋路。聽見聲響,他興衝衝回頭,見我回了,眼裏光芒乍現,趕緊翻身坐起。


    我嘿嘿跑過去,爬上床,坐到他的蚌殼上:“這麽好的晚上,我們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吧!”


    他眼裏煙花盛開,充滿期待看著我。


    我嗖地一下從身後抽出手,手裏捧著一盒糕點:“路過廚房,順手偷的,喜不喜歡?一起吃吧?”


    他眼裏煙花嗖嗖滅掉:“……”


    我拈起一塊點心塞他嘴裏,然後自己吃一塊:“啊,好好吃!”再塞一塊他嘴裏,自己吃一塊……


    為了趕緊解決掉糕點,他兩塊一起吃,直接咽下去,哽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到處找水,給他灌下去。


    宵夜解決掉了,拍拍手,我跳下床:“你先睡吧,我去洗個澡,不準偷看哦,不然你就睡蚌殼。”


    最後一句話完美打消了他試圖潛入浴室的打算,邁出去的腿收了回去,抱著蚌殼又趴回床上,小眼神幽怨地盯著我。


    我撫摸了幾下他的頭,再扔給他一本書,便去洗澡了。


    再回來時,他果然被這本書催眠了,書名——鹽鐵論。


    我從他臉下緩緩抽出書,查看了一下,才看到第三頁,就沒撐住。合上書,塞到枕頭下,摸了摸他的臉,怎麽失憶了就不愛讀書了呢,還是自己寫的呢。


    再將碩大的蚌殼搬到床下,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太近擋地方,太遠他會沒有安全感。


    能將他從蚌殼裏騙到床上來睡覺已屬不易了,我的蝸牛鳳君。


    坐回床邊,有些憂鬱,想著怎麽改變他的習慣,不能回京了還抱著一隻大蚌殼不放,會被天下英雄恥笑的喲!


    腰間,忽然攔上來一雙手臂,摟住,拖走……


    被壓到枕頭上!


    “洗白白了麽?”他湊過頭,到我頸邊嗅著,學著我在海灘那回,先嗅再親再解衣,“好香,好軟……”


    我也伸手抱住他,親在他唇上:“羨之,你整個人都是元寶兒的,誰也搶不走,你也跑不掉!”


    *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行宮的清早政務會議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延,終至廢止。


    行宮,鳳君已經住得不新鮮了,不新鮮了他就想鑽蚌殼……


    回京的旅途,便開始了。


    東都至上京,一個月的路程慢行了兩個月,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沿途風光賞夠,美食吃夠,玩得不亦樂乎。


    隻是——


    “陛下又胖回去啦!”


    “這樣朝中大臣們怎麽會相信陛下是在巡視東都民情而不是混吃混喝?”


    “放心啦,彈劾陛下的奏章一定會被蘇侍郎按下不表!”


    就這樣,繼續吃喝玩樂,一路抵達上京。而這時候的鳳君,終於不那麽傻冒了,也慢慢接受了鳳君的身份,並願意將蚌殼交給別人保管。


    見過沿路的風土人情,他的知識與經驗得到了極大的豐富,世界觀再度開闊了起來,也願意讀書了。令我不勝欣慰,跟看到自己兒子終於上進了一個心情。


    抵達上京那日,京師十裏外,禁衛清路,滿朝文武跪迎。


    父皇和母妃在宮裏設宴接風,見到我帶著鳳君安然歸來,父皇她老人家差點落淚,發現薑冕不認識他們,也不計較這些細節。


    薑冕則出乎我意料,按著路上宮人教的禮儀,向他嶽父嶽母問安行禮居然像模像樣。


    父皇險些淚崩。


    母妃則複雜地看著他這位女婿:“回來就好,雖然黑了點。”


    我插嘴:“一路上已經美白很多了,不要太挑剔!”


    宴會過後是家宴,宮人散去,隻剩我們一家四口,母妃有話說。


    幾次對我欲言又止,不勝嬌羞似的。


    這風格簡直不是我母妃!


    於是我懶得理他,隻顧著給薑冕碗裏不斷挾菜,直到堆起一座菜山。


    母妃幽怨歎息:“女兒嫁了,心裏便隻有別的男人了!”


    我轉身向他:“那我從前不是不知道您是男人麽。”


    母妃繼續他的幽怨:“所以,膝下要是再有個孩子,便不至於老來寂寞了……”


    我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從前的母妃不會有這種口風。看母妃又是嬌羞又是暗示,父皇則幾月不見圓潤不少,宴席上吃東西口味挑剔得緊,莫非……難道……


    我不禁有個大膽的猜想!


    這怎麽可能?!


    有悖醫學啊!


    筷子從我手裏啪嗒落地,我目瞪口呆:“你們該不是……吧?”


    母妃紅了一紅老臉,又板起一張正經臉:“不然你以為急著招你們回京是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老蚌生珠太羞澀了,要趕緊著逃走?


    父皇吃下滿滿一碗酸果,雖然情緒容易波動,但仍然不減霸氣:“朕看你這呆頭呆腦的樣子就知道你又想些亂七八糟的!招你們回京,是因為朕不能再拖了!沒錯,朕要同你母妃去北府。一是你母妃失蹤多年後回來,要回族中看望長輩們,安撫他們的心;二是京中事務繁雜,不利休養,不如北府清靜;三是為著你的帝位考慮,假若你有了個弟弟,他也不會替代你的帝王位置,這一點需要讓天下人知道,免了他們的閑心與不軌之心;四是……再待一個月,朕的肚子就顯出來了!到時候多丟人呐!朕太上皇的尊嚴何在?!”


    果然最後才是真實原因吧?還不是跟我想的一樣!


    我收了目瞪口呆,首先拉著薑冕一起,舉杯祝賀二老:“感謝父皇和母妃秉著不放棄的精神,為兒臣再添一個弟弟或妹妹,使元寶兒不再孤單,也使父皇和母妃有更多的孩子可以承歡膝下,實在是可喜可賀!家國有幸!”


    鳳君也適時送上自己的祝福:“一定要長得像元寶兒才可愛哦!元寶兒的名字本就預示著會有二寶兒三寶兒,可見元寶兒是個招福招嗣的吉祥孩子呢。”好吧,雖然他的祝福不出意外地一路跑偏。


    曾經,我從宮人嘴裏得知,因為生育我,父皇才被太醫院判定為從此不能再孕育生命,我不是沒有自責。假若當年那個危急時刻,不必保下我,父皇日後則有可能會生下一個更聰明的真正的男孩子,江山便不會飄搖。因為我的存在,斷絕了一切後續可能。


    然而命運竟在不知不覺中如此轉折,太醫院的判定,成了一紙雲煙。上蒼給了父皇和母妃又一次孕育生命的機會,雖然時隔17年。


    “所以,陛下是要輸給太上皇陛下麽?”升任中書侍郎後行事作風皆有宰相氣度的蘇琯如是道。


    “請陛下為了龍嗣著想,一定要努力呀!”占據戶部尚書當仁不讓且每天算賬不亦樂乎的蕭傳玉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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