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爺賭氣一般,低聲吼著,臉色隱隱漲的泛紅。


    半晌,未曾得到回應,七王爺抬頭,看見蘇紫瑤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明明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卻為何給人感覺有些說不出的寂寞與失落。


    真要命,怎麽竟在她麵前失控了!


    心中暗自咒罵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以及剛才所說的話對蘇紫瑤這個王妃是一種怎樣的傷害,七王爺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紫瑤,我……”


    下意識的,竟然想要解釋,他也不知道怎麽了,竟是害怕紫瑤被他這樣的態度一刺激,又變回之前那般半死不活如同活死人一般的模樣。那樣的紫瑤,看著太讓人心疼,他心中不忍。


    _第三百零六章奪嫡計劃


    從來不會對女人解釋什麽,這一次,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讓紫瑤不那麽難過。她愛他,愛的毫無保留,愛的將自己低落到了塵埃裏!這一點,他比誰都更清楚。不能回應她哪怕一半的深情,已經心中不安,如今卻又要親自在她傷口上撒鹽。七王爺第一次覺得自己著實是個殘忍又卑鄙的人。這話,是曾經的蘇承歡送給他的,因為紫瑤落胎的事情。當時心中隻覺得氣憤,也對紫瑤多有抱歉,可都不如此刻心中那般不安。


    這些日子,他,紫瑤,還有小夢三人,如同真正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紫瑤明明比小夢的年紀小,卻將她照顧的仔細而妥帖。王府諸事,在紫瑤的處理下,都井井有條,王府眾人皆對這個新主母嘆服不已。內宅安寧,他才有時間安心處理自己的事情,這段日子,幾乎是他有生以來覺得最愜意的一段時光。明明很累,卻不覺得疲憊。原本以為是小夢終於陪在自己身邊的緣故,可閑下來,眼前卻不時會浮現紫瑤在府裏忙碌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是因為日久而生成的習慣麽?習慣了紫瑤妥帖照料他的一切,習慣了紫瑤連小夢也照顧的仔仔細細,習慣了紫瑤將府裏打理的諸事皆順,再不曾讓他多費半分心思在這內宅之事上。


    看著紫瑤黯然神傷,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愧意,他對她,似乎向來付出的極少,卻得到的極多。若他愛的人是紫瑤,是不是會少了許多辛苦與糾結,不用似現在這般難受,看著小夢每日裏對著自己笑的開懷,卻從不曾將自己當做心中的良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就這麽放手的。即便,這樣會令紫瑤難過,他也要那麽做。


    “紫瑤,這件事情,原本是想等回到京城再同你商量的。既然今日話說到這裏我,不如就說開好了。”七王爺平復了一下情緒,又是那個冷靜自持的冷麵王爺了。


    “你我認識時間不算短了,我與承歡之間種種,想來你也清楚。曾經我錯待過她,令她蒙羞回了娘家,我承認當時是我做的過分了。但後來,我漸漸被她吸引,曾經以為我此生不會對女人動心,但她令我改變。對她,我不想放手。她原本就是我的王妃,又因為我才有後來種種遭遇,我不可能在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後再放她到那個人的身邊。更何況,她現在是小夢,根本不記得那人,我亦不會主動令她想起。日後,我會娶她,這一點,紫瑤我希望你能夠理解。”


    說到這裏,七王爺發現蘇紫瑤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並未有預期中的反應,不由頓了頓。此刻,就算紫瑤怪他甚至罵他負心無情,他也認了。可偏偏她什麽都不說,隻那麽靜靜的聽著,這讓七王爺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


    “當然,我不會因為她而忽略你。或許曾經是有些刁蠻跋扈,但經過了這些日子,我承認,你足以擔當起賢妻二字。既是如此,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我,也能如先前一般對待小夢。對於她,我虧欠太多。我曾許諾她,若有一日,我坐擁帝位,便立她為後。”說到這裏苦澀一笑,“當然,這些話,我並未當著她的麵說,隻在自己心中默默立誓。我不做無把握之事,但一旦立下誓言許下承諾,便定會盡全力去實現。或許這樣做會委屈你,但我也可保證,你日後的地位,會是僅次於她的皇貴妃。我如此安排,隻是想你明白,我的心中亦是有你,你這些年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不曾忘記。隻是,你和小夢之間,我既先許了她皇後之位,便不能自毀誓言。紫瑤,你向來最能了解我的心思,也一直替我著想,這一次,我希望你也不會令我失望!”


    七王爺低聲緩緩說完這些話,視線慢慢落在蘇紫瑤身上,似乎在等著她的回應。


    幾乎覺得她是不是根本不曾聽到自己剛才的話,否則怎麽會是如此長久的沉默。


    蘇紫瑤用了極大的力氣,才硬是將眼中那強忍著的淚水生生逼了回去。七王爺是怎樣的男子,她早就清楚的不是麽?為何還要有那過多的期待,為何會因為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溫柔便自以為是的覺得他或許是有那麽一點點愛自己的。他做事情,向來凡事都要計劃,從不讓事情超出他的預期掌控。自己又怎會傻到以為憑自己幾句話,便能讓她打消對小夢的執念。


    罷了罷了,不過是自己癡心妄想,一心去求那根本不可能的東西罷了。


    “王爺想做什麽,不需告知於我,紫瑤定會謹守本分,絕不做那逾矩之想,更不會做那逾矩之事,這一點王爺盡管放心。”


    說完這些,蘇紫瑤攏了攏自己的披風,隻覺得周圍冷風陣陣,竟是周身皆是寒冷。


    “王爺慢慢欣賞景色,紫瑤覺得不太舒服,先回馬車裏去了。”


    低著頭匆匆給七王爺施了一禮,便不顧七王爺後麵還要說什麽,急急忙忙逃也一般朝馬車的方向而去。轉身之時,淚水已經瞬間落下,她顧不得擦拭,一徑朝前走去,淚水迷糊了雙眼,幾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蘇紫瑤隻覺得,自己似乎從未看清過自己要走的路。否則,怎麽會一錯再錯,一路錯到了底。最要命的是,她竟然不恨那個人,隻恨自己不夠好,留不住他的心,得不到他的愛。


    “紫瑤,紫瑤,我給你編了個花環,你戴上一定美的冒泡泡,快來試試吧。”


    七王爺原本想要追上去安慰蘇紫瑤幾句,卻被一個甜美清脆的聲音打斷。小夢舉著一個野花編織而成的花環,正興沖沖的朝蘇紫瑤的馬車跑去。而小夢自己頭上,也戴著一個同樣的花環,讓她看起來如同鄉野間的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嬌嫩而美麗。


    看的有些失神,七王爺再想喊紫瑤時,發覺她早已經進了馬車。而隨後,小夢也輕巧的一縱,如同一隻靈活的兔子,鑽進了馬車裏。


    她那樣子,仿佛合該是屬於這空曠的大自然一般,靈動而調皮。


    也罷,或許小夢有辦法讓紫瑤開心一點兒。紫瑤是真心待小夢的,這一點,他看的出來。而小夢,也是黏紫瑤黏的緊,整日裏紫瑤妹妹紫瑤妹妹的叫著。有時候,還會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叫自己一聲妹夫。


    每每聽見那聲妹夫,七王爺便覺得異常的刺耳又尷尬,可偏偏這是事實,在笑嘻嘻的看似毫無半分心機的小夢麵前,他縱然再不樂意,也不能發火或表現出不悅。他想要小夢靠近他一點,再靠近一點,那便隻有自己先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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