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不常見吧?”謝辭盡量波瀾不驚地問。


    “當然,”阿拉貢撓了撓眉骨,自言自語地嘀咕起來,“唔,我做了幾個任務了?啊對,222個,操,這是什麽不吉利的數字啊——這應該是我第一次遇到同事吧?對,是第一次。”


    謝辭不動聲色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兩百多個任務?自己經歷過的世界也就是他的一個零頭!


    自己在他眼裏大概就是一隻可以隨手碾死的螻蟻,謝辭突然就理解他輕視的態度了。


    差距太大,原本的不甘恐懼反而消弭殆盡,謝辭放鬆下來,雙手環胸靠坐在桌上,長腿悠閑交疊在一起,死豬不怕開水燙似的開起了玩笑:“真巧,我也是第一次。”


    阿拉貢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他一遍,玩味道:“你看起來還真不像個菜鳥。”


    “謝謝。”謝辭把這句話當做誇獎收下了。


    “你的任務是什麽?”阿拉貢隨意問道,“我得看看咱倆任務有沒有衝突。”


    “有衝突會怎樣?”


    “我不欺負新人,”阿拉貢大大方方地說,“如果有衝突,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可以讓你一次機會。”


    謝辭微愣:“……什麽?”


    “比如這次,你們想用我來和談吧?我可以讓你們獲得最大利益。”阿拉貢毫不遮掩。


    謝辭神色瞬間冷下去。


    阿拉貢恍若未覺,繼續道:“當然,你還捅了我一刀,有點疼,所以以後我可就絕對不會手軟了。”


    那雙冰一樣的眼珠甚至沒有落在他身上,阿拉貢把菸蒂隨手一捏,碎成齏粉撲簌簌落在地麵上。


    指尖泛起一線涼氣,謝辭怒極反笑,道:“一上來就黑了我的係統,這感覺不太像是‘不欺負新人’啊。”


    “啊,那個,”阿拉貢聳聳肩,“隻不過是為了說話更方便罷了。給你個忠告,菜鳥,別太相信那玩意兒,它會把你搞成鬼……嘶,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狗、日的你能不能別電我了!”


    氣急敗壞的後半句顯然不是對他說的,謝辭直起身,審慎地後退半步,“你好好休息吧。”


    “嘿,我還不知道你我的任務有沒有衝突呢。”阿拉貢慢悠悠地說。


    謝辭腳步一頓,有些無奈,“前輩,明知故問就有點無聊了吧?”


    謝辭離開後,帳中隻剩下他一人,阿拉貢摸了摸下巴,低聲自言自語道:“404,他真的不太像個菜鳥啊,是不?”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帳篷,謝辭的係統才重新上線。


    聽到熟悉的【滴滴——】聲,謝辭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詭異地想起阿拉貢方才跟他說的話。


    別太相信係統,它會把你搞成鬼……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信任過係統,因為他不知道這個電子音的背後會有誰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不斷穿梭於任務世界的原因是什麽?他為什麽會被係統選中?為什麽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樣在死後直接進入輪迴投胎呢?


    謝辭設想過許多可能,比如無限遊戲,比如實驗,比如他上一世是個惡貫滿盈的人,所以要通過做任務贖罪。他不知道答案,係統也不會告訴他答案。


    一百年的監、禁消磨掉了他最後一點自欺欺人的天真愚蠢,而在見到柯寧玉的第一眼,謝辭就知道自己心裏一直勉強維持的和係統之間的平衡徹底崩塌了。


    他不相信係統,從前不,現在更不。但為了活下去,為了搞清楚這一切都是為什麽,他還需要它。


    他不相信係統,但更不相信那個神鬼莫測深不見底的“前輩”。


    謝辭搖搖頭,把這些可能會被係統發現的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係統,為什麽會有更高級別的任務者進入這個世界?】


    【我剛才去總係統裏查過了,那個阿拉貢的宿主是高階任務者。高階任務者有自由選擇世界的權利,按理說你這個任務世界級別不算高,一般他們那種人都不會選的,我也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麽吃飽了撐的……】係統嘰嘰呱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音了。


    謝辭獰笑著磨了磨牙,【哦,意思是這個世界的任務太簡單,那個人就是過來放鬆心情的?】


    係統:【……】


    【那麽他的任務該不會是一統天下吧?】


    【對方係統級別比我高,我也查不到。】係統幹巴巴地回答。


    等級差距真是氣死個人。


    一人一統齊齊陷入了沉默。


    ***


    大王子被生擒,圖爾庫察部果然宣布休戰,和談很快被提上日程。


    謝辭派重兵把守阿拉貢所在的帳篷,沒再踏足過那裏一次,阿拉貢也很識相,安靜地待在帳篷裏養傷,一步也沒有出過門,安分到謝辭有時會忘了軍營裏還多了這麽個人質。


    戰事歇止後,謝辭整頓好隊伍,拔營回榆城大營。這場仗來勢洶洶,結果卻並沒有造成大的損失,雷聲大雨點小,謝辭猜長安城裏那位陛下看到軍報後應該會很開懷的,但他心裏的疑慮卻越來越重。


    因為正像柯寧玉說的,順利得太蹊蹺了。


    如果是原本那個力大無腦的阿拉貢也就罷了,可現在在他身邊的是一顆叫做“高階任務者”的定時、炸、彈,謝辭很難不多想。


    再一次和談,再一次簽訂和平條約,再一次給圖爾庫察部休養生息捲土重來的機會……


    “此仗,更像是圖爾庫察部對我們的一次試探。”柯寧玉聲音的低沉嘶啞,透著連日奔波的疲憊,“和談乃是縱虎歸山。”


    謝辭把溫好的藥遞到他手裏,苦笑一聲道:“長安的那位可不管這些。”


    霍長生的那位大表兄,不惦記著開疆拓土、萬使來朝,一天到晚隻曉得汲汲營營地、老母雞護仔似的盯著手裏的皇權,除了玩弄權術平衡朝堂,就是變著花樣地給邊關將士們添堵,對於境外虎視眈眈的強敵視若無睹,整天一門心思地為霍長生會不會篡權奪位發愁。


    霍長生十五歲前待在長安,他望著定北侯手裏的兵權發愁;十五歲後馳騁疆場屢建軍功,皇帝就更愁了。


    柯寧玉快速喝掉那碗藥,接過謝辭遞來的溫水潤了潤嗓子,道:“就是不知這次陛下派來的和談使會是誰。”


    謝辭也沒想到,來的和談使竟然會是個老熟人。


    兩個月後,謝辭在榆城城門口迎來那位使者大人,一個沒控製住霍長生的怒火,捏斷了手裏的韁繩。


    謝辭下得馬來,得死命把霍長生的殘魂按回去,才勉強能不失禮數地對那人露出微笑。


    “霍小侯爺,兩年不見,一切可都還安好?”對方言笑晏晏,顯然心情一點沒被邊關的風雪苦寒影響。


    麵對老熟人一如既往惹人嫌的笑臉,謝辭把手指關節捏得劈啪作響,笑道:“托您的福,柏大人。”


    柏集老神在在地撚了撚鬍子。他年輕的時候跟霍長生的爹老定北侯鬥,好不容易熬死了老的,結果又來了個小的,在他的權臣之路上,定北侯霍家就是個眼中釘肉中刺,是通天路上的一座五指山。三十多年的鬥智鬥勇早讓他練就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麵皮,在他看來,這位霍小侯爺城府智計遠不及他爹,不出五年,不被他鬥倒,也遲早會被皇帝給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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