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黑地聽見紀浩然的哀嚎聲,耳朵一動丟下手中的活計顛顛跑過來,伸著舌頭在紀浩然身上舔來舔去吃豆腐,吃了一氣見浩然一點反應也無,遂耳朵一轉眼睛一眯——抬起爪子在地上劃拉。


    一筆一劃,一撇一捺“紀——浩——然,黑——地——”


    他把“紀浩然”寫在浩然麵前,又把“黑地”劃拉在自己這邊,然後蹲在“黑地”兩字後麵規規矩矩的與紀浩然麵對麵。


    紀浩然看看地麵,在看看一副“我很乖,我很認真,求撫摩求蹭蹭”德行的黑地,長嘆一聲伸出手去,“敗給你個爪的了……”


    烤肉,濃湯,這是紀浩然這段時間的早飯,原本還有用森林邊上的野菜葉子醃的鹹菜,但是前陣子獸cháo,部落裏沒有派出換鹽的“貿易隊”,拖到現在整個部落的鹽分供應都有點緊張,好在魁斯說再有個十來天,戰後出門的換鹽隊就能回來了。


    聖金源不產鹽,吃用都得靠部落裏的獸人跋山涉水去遠方產鹽的部落換,獸人們對鹽分的攝取還處在身體必需品所以萬一沒辦法還能靠鮮血補充的程度,部落裏真正把鹽當成日常生活必不可缺的必須品的隻有紀浩然一個,對他來說烤肉要是沒鹹淡,那可真是可以去死一死了。


    吃完飯開始幹活,又金鬃和白底幫手,效率比第一天快了很多,到了中午,家裏沒做標記的板材就隻剩一小部分了,紀浩然盤算了一下,再有半個下午肯定沒問題。然後,浩然想到了為什麽他一整個上午都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到底出在哪裏了。


    早上萊利居然沒來他們家報導!


    原本萊利要操持一家子人,就算整天忙得不見人影也正常,可是昨天剛剛發生了黑地的事,紀浩然就覺得心理不舒服了。


    一定是被黑地嚇得,不敢來了!正趴在紀浩然身邊曬太陽的黑地敏銳的察覺到一束目光像刀尖似的落在他背上,遂無辜扭頭,就看見今天好不容易雨過天晴的寶寶正氣咻咻用眼剜他。


    “嗚嗚?!”


    浩然閉了閉眼,心說這他瑪得習慣啊,遂硬著頭皮頑強的沒臉紅,而是拿腳踢了踢黑地,“起來。”


    黑地應聲起來。


    浩然本想騎上去,轉念一想抬手指著地灶方向,“看著家啊!”


    遂找來金鬃,一邁步騎上去,也不管身後黑地跟被拋棄了似的悽慘的嗚嗚聲,優哉遊哉的去萊利家了。


    八卦天後出行,即使這個時間部落裏居家的人不多,把聖獸當坐騎的紀浩然仍然萬眾矚目,人的適應能力在這裏得到了驗證,紀浩然不好意思久了,反倒於極致的心虛中憑空生出一份灑脫:看吧看吧,再看,再看等狼狼回來我叫他給我做個木頭鞍子,扣聖獸背上,我讓他當職業的,哼!


    萊利家隻有萊利媽領著幾個小的在家,看見紀浩然騎著聖獸大搖大擺的過來,連忙扔開手裏的活計迎上來,估計黑地昨天那一嗷嗚,他也聽到了,迎出來的時候紀浩然總覺得他那表情怪模怪樣的。


    紀浩然有點訕訕然,什麽事情都是這樣,不熟悉的人麵前怎麽都能死扛出一條大尾巴狼,可是熟人麵前……怎麽充氣,那該漏風的還是漏風,紀浩然於是磨磨蹭蹭的從金鬃背上爬下來,打著哈哈笑道,“呃,嗯,我來看看你,早上萊利沒過去,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呃,他沒在家啊,我最近忙的都腳打後腦勺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麽……哦,就知道他大前天摘了個蜂巢……”


    聽見浩然提起兒子,萊利媽媽在聖獸麵前的拘謹才輕了點,接著浩然的話說,“嗯嗯,昨天泰圖過來,把萊利的蜂蜜拿走了一半,然後又告訴萊利在北邊的林子裏看到兩個大蜂巢,今兒早上萊利就跟著他們上山啦,說要去再摘兩個……”泰圖是魁斯的兄長家的孩子,紀浩然知道他前幾天新得了個兒子。


    萊利果然成了摘蜂巢專業戶了……


    作為朋友,有一門獨家絕活的手藝,紀浩然其實挺為萊利驕傲,所謂一招鮮,吃遍天。


    但是因為救過萊卡,浩然沒辦法隻把萊利當成朋友,那也是個孩子,紀浩然又覺得心疼。


    萊利媽媽絮絮叨叨的講完萊利的去向,又熱情的招呼浩然,還端來火上正煨著的骨頭湯,這手藝是萊利從紀浩然那學來的,萊卡萊蒙他們都喜歡,萊利媽媽就每天都坐上一點。


    浩然接來喝了,又坐了一會,留話說晚上萊利回來過去找他,就騎上金鬃大搖大擺的回家了。


    第32章 噩耗


    一天瞎忙。


    晚上吃過飯,離天黑還有一小段時間,紀浩然端坐鋪上,雙手虛搭膝頭,一本正經清嗓子:“金——金鬃的金……”


    對麵三隻龐然大物兩兩相間隔開一丈遠,一模一樣的姿勢撅屁股趴在地上,粗壯前爪前探,在地上劃拉劃拉劃拉……


    紀浩然抻長脖子看過去,邊看邊肚裏忍笑忍到翻天,憋得臉上青麵獠牙的。


    “黑——黑地的黑——”


    ……


    萊利躡手躡腳的走過來,看了一會五官扭曲全不在原位的紀浩然,又看了一會愁眉苦臉的聖獸,不明白。


    紀浩然肚子裏前仰後合的翻跟頭,餘光瞄到一片黑影,趕忙一回頭,“耶,萊利來啦,過來過來,”轉頭,看見一臉獲得解放的黑地白底,這回真憋不住笑了,眼淚橫飛的指著地麵,“跑什麽,鬃字全錯啦,哈哈……”


    正扒著地往後退預備無聲無息溜走的金鬃白底黑地通通憋屈,要不是全身被毛,指不定就是全體大紅臉,齊齊吼了一聲,隻嚇得萊利砰的一下異化變身成老虎,於紀浩然捶地大笑毫無影響,隻好彼此怏怏不樂的對視一眼,一扭身衝出家門。


    萊利訕訕的收回利爪獠牙,從地上慢慢爬起變回人形,外麵路上聖獸已經跑得不見蹤影,遂扭回頭,“紀叔在幹什麽?聖獸……”


    紀浩然有氣無力的擺手,上氣不接下氣的爆笑,淚花狂飆,“沒,沒什麽,出去掏鳥蛋去了……哈哈……”


    待到紀浩然好不容易止了笑,才發現萊利已經蹲在地上,正用手指描繪地上黑地留下的抓痕道道。少頃,萊利指著其中一字說,“過來的時候聽見紀叔說黑,黑地的黑……,然後黑聖就在地上劃了這個,就是這個嗎?”


    浩然走過去伸脖子瞧,點頭,“嗯嗯,對,就是這個字,你眼神倒好。”


    萊利笑,不言聲,手指順著黑地的雞爪子刨土描來描去。


    浩然陡然反應過來,“你不識字?”旋反應過來,“你叫萊利,名字怎麽寫,難道不知?”


    萊利被他問得丈二和尚,“名字是叫的,什麽寫?”


    紀浩然不吭聲了,仔細一想就知道是他自己二了,聖金源隻有幾千口人,已經是獸人世界裏最大的部落,可想而知這個世界的文明進化到什麽程度,文字這麽高級的東西,估摸著還得在遙遠年代之後才能出現……也可能永遠出現不了。


    浩然於是伸手指在地上一筆一劃寫下“萊利”兩字,“這是你的名字,萊利!”


    萊利驚喜的低頭,手指幾近虔誠的在地上順著浩然的筆畫描畫,一筆一筆,手指比較爪子上的利甲,靈巧程度提升了不是檔次問題,萊利很快就臨摹的像模似樣。


    浩然想了想,又說,“你見過聖地裏的壁畫嗎?”


    萊利點頭。


    浩然便道,“前人為什麽畫下壁畫?”他不待萊利分說,就自問自答的接下去了,“是為了讓後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如果有文字,就可以直接寫下來,識字的人看見,那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事對浩然來說很簡單,但對萊利來說就有點繞彎兒了,過了一會才說,“可是壁畫,所有人都看得懂啊,這個……我都不認識……”


    他指得是地上的字,但是紀浩然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壁畫是直觀的東西,是個獸人都看得懂,而文字至少在這時的萊利看來,就太抽象了。


    浩然想了想,覺得再提下去這個話題就有點深奧了,畢竟文明沒有進步到一定程度,意識就跟不上去相應的高度,於是果斷打住,搓著手指上的浮土,提起今天找萊利過來的話題。


    不出所料,話題一提出來,就惹得萊利兩眼亮晶晶的看過來。


    果然這就是文明的現狀,萊利對文字這麽抽象的東西沒興趣不理解,但是對如何養蜂,以及以後可以很輕易的得到蜂蜜這麽實惠的問題就非常關注。


    可惜紀浩然提供的隻能是一個思路,和一些支離破碎的蜂場規模毛皮記憶,至於其他,隻能靠已經被蜜蜂蟄出抗體的萊利自己去摸索了。


    天黑之後,萊利自己興高采烈的走了,紀浩然坐在篝火前,靠著一點跳躍的火光,默默等待金鬃他們回來,結果等著等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眯了眼睛就睡過去了。


    一早醒來,人已經被挪到臨時搭建的地鋪上去,邊上擺著一隻鳥窩,十幾隻鳥蛋有大有小。黑地在院子裏顛顛的亂跑,浩然看了一會,他這是把院東的柴火拖到另一層的地灶旁備用,然後又跑回院東把他拽亂的柴火堆重新攏在一起收拾齊整,因為紀浩然的防火意識,他們家的地灶離著柴堆是有段距離的,很久以前紀浩然就這麽幹了,然後金鬃他們每次弄了柴回來也都隨著紀浩然的習慣擺放,並且在地灶邊都會留下一圈防火帶,一根橫糙都沒有。


    紀浩然微微笑,站起來抻了個懶腰。聽見響動的黑地馬上跑過來求親親求抱抱。


    他剛剛收拾柴堆口爪並用,鼻頭上沾了一層浮土,紀浩然想親也親不下去,遂摸摸腦門,又出一塊獸皮把他鼻子蹭幹淨。


    黑地很滿意,顛顛跑掉又去看地灶上架的陶鍋。


    地灶上的陶鍋口冒出熱氣,紀浩然洗了臉之後走過去,看見湯頭濃白,也不知道黑地是什麽時候起來開始弄的。


    掃了一圈院子,發現金鬃和白底都不見了,紀浩然問起,黑地嗚嗚的叫。


    紀浩然聽不懂,嘆氣,見黑地一個勁去扒拉院子裏晾曬的醃肉,靈光一閃,“捕獵去了?”


    黑地點頭。


    浩然不解,食物才吃掉了兩頭的四分之一,這麽早就進山?


    想找個翻譯,無奈大概是昨天得到的消息太勁爆了,萊利這死孩子居然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一早上也沒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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