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岐臉白得厲害,一時激動得咳出血來,他不可置信地盯著呂星渺,“你的意思是,你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完成任務?”


    “嗯.......”


    “咳咳咳.......”蔣岐雙手止不住地發抖,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大哭的,不知過了多久才平靜下來,聲音顫得令人難受,“那我問你,呂星渺,你心裏可曾有過半分我?”


    呂星渺剛想張口說“是”,卻猛地停住了,真的有蔣岐嗎?自己做的這一切,都抱有目的,為了讓蔣岐滿意,讓他心甘情願交出魂魄。


    蔣岐看他不回答,心已經涼成了半截,閉上眼睛,似是在喃喃自語,又像在回憶以往:“原來......治好我的腿,和我在一起,為我平反,都是為了,為了......討好我,都是為了......要我的魂魄,呂星渺......你是傻嗎,若是你直接向我要,你又怎知我不會給你,可你為什麽要以這樣的方式,你這樣又怎會讓我心甘情願!”


    呂星渺被說得滿臉通紅,隻能重複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蔣岐望著這個家,一切的一切都是謀劃,一切都不是真心的,一切都是有目的,這就是他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家。


    這都是自己一人的獨角戲,呂星渺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看客。


    蔣岐用手背蓋住眼睛,身體早已精疲力盡,像還要在確認一遍似的,“你心裏真的沒有半分我?”


    這下呂星渺不確定了,他捏了捏手掌心,猶豫道:“應該,有的吧。”


    應該,有的吧。蔣岐不知該哭該笑,他隻覺得心一下一下抽得厲害,就像有隻小手一直在往下攥一樣。


    就算是養一條小狗小貓,二十年了也應該有感情了吧,可這人怎麽說得出來這句話,他到底有沒有心!?


    兩人誰都沒有再繼續說話,大概過了一個時辰,蔣岐吐出一口濁氣,閉上眼睛,淡淡道:“好,呂星渺,我給你。”


    “什麽?”呂星渺立即來了精神。


    蔣岐眉頭緊蹙,不想再看他,“我說我給你魂魄,等我死後我就給你,心甘情願。你現在心裏一定想的是,我怎麽還沒死,對嗎?”


    “不、不是。”呂星渺連忙解釋,自己真的不是這麽想的,其實很想讓他留下來,也不想說出那句話,可是不說的話,任務怎麽辦,還怎麽成鬼?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活不長了,你在外麵好好等著,等我死了你就過來收魂,開心了嗎?呂星渺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


    “蔣郎!”


    “走。”


    呂星渺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麵前蔣岐倔強的背影,給他煮好了飯,放在他身邊,悄悄帶上門,在外麵一直守著。


    月明星稀,蛐蛐聲叫得厲害,聽得呂星渺心煩意亂,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混帳,為了成鬼不擇手段,腦海又閃現蔣岐絕望的眼神,再也不管之前的叮囑,沖了進去。


    蠟燭還沒點,呂星渺悄悄點上蠟燭,整個屋子亮堂起來,可床上的人早已沒了氣息,呂星渺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蔣郎?”


    無人回應。


    “蔣岐?”


    依舊無人。


    呂星渺緊咬著下唇,顫巍巍地掀開床被,蔣岐的屍體有些僵硬了,呂星渺不敢相信地用手指在蔣岐的鼻間蹭了一下,一滴眼淚流了下來。


    他低下身子,抱住蔣岐的身體,怔神間感受到蔣岐的手中攥著一張紙條,廢了好大的勁打開,看到裏麵模糊不清的字跡後,埋在蔣岐的胸前痛哭。


    呂星渺,你到底有沒有心?


    呂星渺,你到底有沒有心!


    大燕淵明十三年,呂星渺去世,享年七十九歲,所在期間,沒有一日不做公益的,跟在他身邊的人都發了財,桃李滿天下。


    其產業越做越大,不僅在美食界是翹楚,房產、交通、娛樂業等都已做到極致,家業可與國庫媲美,幾輩子也花不完。可卻在蔣岐十年忌日的那天,呂星渺把所有金錢全部捐給了朝廷,一人回到陵縣蔣府養老,新帝特此嘉獎為在世活菩薩。


    呂星渺發喪那日,全國的人都來送他,十裏長街痛哭流涕,史稱:天下第一廚神。


    三年後,有傳言卻說,呂廚神的棺材裏沒有人,隻有一個骨灰盒,骨灰盒裏也沒有骨灰,裝的都是麵粉草木灰,有的人說是他是神仙下凡,上天做菩薩去了;也有的人說去道家當財神爺;還有人說,他的骨灰都撒到了大海裏......眾說紛紜,此為坊間笑談。


    第31章 妖怪娛樂圈(1)


    地府中,閻王爺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瞥了眼身旁的牛頭馬麵:“下麵跪著的就是呂星渺?”


    呂星渺從脖子上解下豬籠草墜子:“是的,爺,我已經收取了一個人的魂魄,也幫助了他們做好事,但爺為什麽之前不跟我說是我的前男友……”


    “大膽!閻王爺把驚堂木一拍,喝道:“本王做什麽,還要你過問?好啊,你這小子,我隻是讓你收取命定之人的魂魄,順便叫你做點好事,你倒好,什麽外賣平台、奶茶店都搞起來了,你太可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啊。”


    呂星渺撇撇嘴,望著越來越亮的墜子,眼中劃過一絲不忍,這是蔣岐的魂魄,有了魂魄的加持,墜子才會比之前更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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