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餐桌上的盤碟齊齊一顛,還有兩隻來不及盛飯的空碗滑落。


    看看飛濺的瓷器碎片,再看看身邊和自己一樣東倒西歪的手下,範典軍終於意識到不妙。


    “李禾茂,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在酒裏做手腳!”


    範典軍用力一咬舌尖,試圖讓自己維持清醒。


    說話間,他還艱難地舉起右手,憤怒地指著李禾茂的鼻子。


    “不過是公主養的條狗而已,竟然敢在爺爺麵前叫囂!”


    李禾茂臉上再也不複先前的親切溫和,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與陰森。


    說話間,他甩袖邁步,踱至範典軍身前。


    “知道為什麽我沒直接下毒藥死你們嗎?因為,我要讓公主殿下親眼看著自家養的忠實走狗,究竟是怎麽被折磨至死的!”


    “休想傷害公主殿下!”範典軍臉色大變,努力揮出拳頭,轟向對方胸口。


    不過因為中毒的原因,他的動作比起平常要緩慢了太多。


    以至於,李禾茂輕而易舉地便避了開去。


    隨後,李禾茂提腳輕踹,直接把範典軍給踢翻在地。


    “你的忠心真是讓人感動呢,我保證,待會一定先拿你開刀!”


    李禾茂揚手一招,立刻便有成堆刑具被鋪在餐廳之中。


    什麽烙鐵,虎頭鍘,手指夾板等,可謂一樣不缺。


    光看著,公主府的那些個護衛便已然麵露恐懼。


    李禾茂卻沒急著用刑,扭頭與身後的手下吩咐道:“愣著幹嘛,趕緊請公主出來看戲!”


    “是!”得到招呼,立刻分出兩個別苑守衛往公主的房間趕去。


    不過,剛拉開餐廳的大門,這倆守衛便感覺眼前一黑。


    待感覺到從胸口傳來的痛,雙腳也已從地麵脫離。


    然後這兩人直接在空中拉出兩條弧線,並狠狠摔在屋內的餐桌。


    這一次,餐桌被當場撞碎,碗碟碎片攜湯湯水水齊飛。


    楊束右手成拳,左臂背在背後,傲然立於門外。


    在他身後,站著的是麵色陰沉的紅霓主仆。


    突然的變故,讓李禾茂一眾齊齊變色。


    “你們竟然未中迷香,這,這怎麽可能!”


    “把香爐裏的安神香替換成迷香,這主意雖然不錯,但實在不巧,我這人略懂藥理,所以早早把迷香又換回了安神香。”


    楊束在嘴邊勾起一抹譏誚,繼續道:“點香之前,你們就沒多確認一下嗎?還是說,你們這些使用迷香的人其實根本就認不出迷香?”


    “哼!”李禾茂重重一聲冷哼,“你究竟在得意什麽?我可是有二十多號人,可你……”


    說話間,他特意在紅霓主仆身上瞟了一眼,滿目輕蔑。


    “可你,身邊不過隻有兩隻拖油瓶而已!”


    “你這是要和我比人多?”


    楊束笑了,鋪在麵上的輕蔑愈發濃鬱。


    話落之後,他扯著嗓子,來了一通呼嘯。


    緊接著,寂靜的別苑之中驟然響起一陣密集的腳步。


    百十來號人背弓挎劍,披著滿身風雪,將別苑,尤其是餐廳團團包圍。


    看到那一個個殺氣騰騰的身影,李禾茂及其手下,宛如見到鬼似的。


    楊束緩步跨入門中,拉了張椅子,悠然落座。


    “現在咱們倆,誰的人比較多?”


    李禾茂說不出話來了,憋了半天才結巴開口。


    “這,這些人都是從,從哪兒冒出來的?”


    “還用問嗎,當然是從京城帶出來的了!順便介紹一下,這支百人隊,隸屬剛組建的金牛衛,兄弟們可都盼著能盡快建功立業呢!”楊束並未隱瞞。


    順便嘛,還好好威脅了姓李的一把。


    李禾茂悚然一驚,猛然醒悟到,原來自己才是被埋伏的一方。


    雖然明知自己當下的處境不妙,但他顯然不願束手就擒。


    下一秒,他便給那些剛回過神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然後,他的手下們紛紛抽刀,奔中毒癱地的公主府護衛迫上。


    毫無疑問,李禾茂是打著把範典軍一行當人質的主意。


    可眾歹徒剛動,場中便隨即響起一陣簌簌之音。


    密集的箭矢從大門射入,眨眼間便有四個賊人斃命當場。


    還有三四個被利矢所傷。


    驚慌之下,撲向範典軍一行的匪徒,全都跳向牆根,再也不敢輕易探頭。


    借助箭雨的掩護,公主府的一應護衛,全都爬到了楊束身邊。


    而在楊束的背後,則是數十張拉滿的強弓。


    “知道為什麽我到現在都還沒宰了你嗎?”楊束冷眼瞥向絕望的李禾茂,“憑你,根本沒有同公主結仇的資格,可你卻偏偏想出毒計欲折磨公主,會這麽做,當是受了他人指使!”


    楊束的語氣異常篤定。


    李禾茂的表情隨之多了一抹被看穿心思後才有的心虛。


    紅霓一雙秀眉緊擰,怒聲喝道:“說,你家主子究竟是誰!”


    “今日,栽在你們手裏,是我技不如人。有種的就殺了爺爺!”


    李禾茂梗著脖子,裝得倒挺硬氣。


    聞言,楊束不屑撇嘴,順手從範典軍腰上抽出佩刀,扔到姓李的麵前。


    “想死還不容易?自己抹脖子吧!”


    可看著那把橫在地麵,還不住晃悠的大刀,李禾茂卻遲遲沒有動手。


    “你還在等什麽?”楊束撇嘴譏誚。


    李禾茂雙拳緊握,臉上一陣青白交加。


    他很想證明自己的風骨,可終究無法戰勝死亡帶來的恐懼。


    “說了,你就會放過我?”


    “當然!”楊束毫不遲疑,“不過隻有第一個開口的人,才有活命的機會。”


    後半句明顯不止是衝李禾茂說的。


    那群貼在牆角的賊匪心思齊動,促聲吼道:“我說,我什麽都說!”


    生怕自己落於人後,這群賊匪相繼表態。


    楊束蹺起一條二郎腿,冷眼看著這一幕,淡然道:“吵了半天,我要的答案呢?”


    不耐煩地瞟了那群人一眼,他抬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這一次,李禾茂沒再猶豫,馬上喊出了一個名字。


    “是三殿下——荊長庚!”


    聞聽此言,他的那群手下全都白了臉色,然後紛紛擠出滿臉怨恨。


    這一刻,對他們來說,李禾茂已不是什麽上司,而是害自己丟掉性命的仇人。


    因為他們都相信,楊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而自己隻怕已難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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