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楊束所料,關濤在被審問了一輪之後,直接被打上了秦國細作的標簽。


    當關濤被編造的身份公之於眾所有試圖求情的人全都變成了啞巴。


    和關濤關係比較好的某位小官,悄悄找到三皇子府上。


    不過三皇子根本就沒有接見,稱病避開了。


    明麵上,文武百官都開始對關濤這個細作口誅筆伐。


    不過背地裏,卻有不少官員心生迷惑。


    “關濤不是地地道道的燕國黑河人嗎,什麽時候投的秦?”


    “會不會是什麽地方弄錯了,怎麽看那家夥也不像是當細作的料!”


    這類聲音,一般隻在某些官員獨自一個人嘟噥的時候才會出現。


    為了不被人煩,三皇子一連小半月都沒有去上早朝。


    楊束嘛,也默契地沒有出去拋頭露麵。


    不過,他一直沒有忘記去關注吳漢的情況。


    關濤被確定死刑的那一天,天牢方麵也傳來了消息。


    收拾收拾,楊束親自駕車,去天牢接人。


    他並沒有通知馮義等人,因為不想把動靜弄得太大。


    可當趕到天牢所在的那條街,遠遠便看到了十五個騎著高頭大馬,還全副武裝的身影。


    除了吳漢之外,楊束帶到燕國的十六秦將全來了。


    雖然都沒攜帶半個親兵,可光這十五個人往那裏一站,便宛如千軍壓境。


    這一刻,從他們身上釋放的煞氣,猶如滾滾狂浪碾壓。


    以至於天牢門口的一應守衛,全被氣勢所懾,都突然冷汗潺潺。


    甚至沒有一個守衛敢抬頭去看馮義等十六將的眼睛。


    “這些家夥……”


    楊束停下馬車,並沒有繼續往天牢靠近。


    “看來,得找個時間,好好和這些小子聚上一次了!”


    嘴裏這麽嘟噥著,他突地一拽馬韁,默默地從街麵退走。


    似乎是聽到了馬蹄聲,馮義等都往街頭瞥了一眼。


    認出楊束的馬車,馮義等人相繼扯了扯眼皮。


    不過,誰都沒有追上去。


    因為,吳漢已經蹣跚著從天牢走出。


    幾天不見,他身上的傷口開始結痂,但看上去依舊觸目驚心。


    隻一眼,馮義等人的臉色便寒了下去。


    籠罩在他們身上的煞氣,瞬間被殺氣取代。


    受殺氣影響,場中的溫度驟然降低。


    風再一過,天牢大門口那群守衛和獄卒,全都打了個哆嗦。


    吳漢抬起略顯蒼白的臉蛋兒,笑問道:“怎麽都來了?”


    “看你這意思,不歡迎我們?”馮義第一個做出回應。


    “我是心疼我的荷包。”吳漢哈哈道,“走,我請哥幾個好好喝一頓!”


    全程,他都沒有去看那群守衛和獄卒半眼,隻顧著與自家兄弟說話。


    待得吳漢等人終於從天牢門口離開,眾守衛才重重地籲了口氣。


    旁邊那兩個把吳漢送出來的獄卒卻渾身一晃,哐當兩下跌落在地。


    看著獄卒的狼狽樣,守衛卻沒有出麵嘲諷。


    因為守衛們的腿,這會兒也還顫抖著呢,隻是強撐著沒有跌倒罷了。


    另一頭,楊束把馬車駕回了自己家。


    吃完午飯,他便一直在院子裏,悠閑地等待著。


    午時剛過,吳漢就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找了過來。


    “重傷在身還喝這麽多,你活膩了?”


    嗅到這家夥身上濃鬱的酒氣,楊束蹙眉責道。


    換了以往,吳漢最多也就打個哈哈,隨口做個保證啥的。


    可這一次,這家夥居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真喝多了?”楊束匆匆起身,探臂攙扶。


    吳漢卻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囁嚅著嘴唇,整一副欲言又止。


    是糾結了好一陣子,他才終於出聲。


    “屬下有個不情之請!”


    “如果你是想讓我保下‘姚夫人’的話,那就免了!”楊束眉頭緊蹙。


    “欣兒是個好女人,隻是受了惡人的脅迫而已!”吳漢並未放棄。


    “所以呢,被人脅迫所做下的壞事就不叫壞事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我願意代她受罰!”吳漢的語氣和表情一樣堅決。


    楊束的嘴皮子狠狠地抽了一抽,瞪著一對牛眼,就像頭一天認識這貨似的。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吳漢點頭,“我這輩子,非她不娶!”


    “你……”楊束被氣得臉都青了。


    吳漢卻直接給他磕了個響頭,高聲道:“請您成全!”


    楊束來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強行將內心翻湧的火氣壓下。


    要知道,欣兒曾當著他的麵,試圖誣陷他!


    偏偏吳漢鐵了心要保下那個女人,這讓他莫名感覺到了一種背叛感。


    好在,他並不是個小器的人,也不喜歡感情用事。


    “你確定,和她發生過這麽多事情之後,還能愛她如初?你確定,她的那些過往,不會成為你們彼此心頭的刺?你確定,事到如今,她還是你想要的幸福?”


    “我……”吳漢猶豫了。


    不過他並沒有猶豫多久,便把腦袋一點。


    “錯過她,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那好吧,我會試著向陛下求求情的。”楊束終究還是鬆了口。


    “謝謝,謝謝!”吳漢感激不已,連連稱謝。


    “你身上還有傷,我讓人先送你回去。”楊束馬上找來管家。


    送走吳漢之後,他並未急著入宮麵聖,而是擰著眉頭在院子裏沉吟著。


    是突然晃在眼前的玉掌,讓他回過神來。


    “你怎麽來了?”


    楚月朱唇輕噘,哼然道:“既然不歡迎我,我走便是了!”


    言落擰身,還真就一副要馬上告辭的架勢。


    不過突然從袖管裏滑落的信封,卻顯得有些刻意。


    餘光從信封劃過,楊束立刻掠步,將她攔下。


    “公主殿下蒞臨寒舍,小生豈有不歡迎的道理?來呀,還不趕緊給殿下奉茶!”


    楊束立刻換上一臉熱情,一邊招待一邊和家傭吩咐。


    沒一會兒功夫,茶點便上了桌。


    “對了,您最近有和楚王陛下聯係嗎,陛下的身體可還康健?”


    “如果沒聯係,是不是連這麽一杯茶水,我也喝不上?”


    楚月的語氣莫名哀怨,說話間,兩顆大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瞪在楊束臉上。


    楊束被弄得有些尷尬,欲做否認。


    可在他開口之前,楚月直接把袖管裏的信封拍在了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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