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主做畢,酒肉也上了桌,大王的臉上明顯是痛快更多一些,沈恪的那些話果然不簡單,句句都是入心入腦的。


    “之前也有人勸我賞賜陳榮,那時候的意思也是給他國丈之名,怎麽那時候聽著這是一件給他如虎添翼的事,如今聽你說的就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了”


    沈恪微笑著,那笑容中透漏出來的都是他不可一世的自信:


    “辦法還是那個辦法,但是人已經不是那個人了,草民所說都是用項上人頭來做擔保的,話風要是不夠狠辣,我的人頭就不在脖子上了。”


    大王一聲冷哼:


    “你的頭現在還不完全屬於你自己,你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陳榮陪嫁五萬軍士,為何會這麽多?”


    “第一,這是大王親自開口向一個臣子要兵,當然這戍衛軍不屬於宮中禁衛但是也屬於大王統領……”


    “不不不”大王打斷了他的話,“你有所不知,王朝建立之初,天下一共被分為五大軍事統領,分別守衛王畿和天下四方。戍衛軍就是鞏固王畿的重要軍事力量,他們是五軍之中人數最多的一支,可以這樣說,其他四支軍隊的人數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


    從我的爺爺開始,戍衛軍的力量已經大大高於禁衛軍,他們陳家已然成了國中之國,兩輩先王都是以安撫為主。各種頭銜已經賞無可賞了,就連讓陳榮出征,我也是親自請的!”話到深處,王大大飲了一口酒,那種劇烈的刺激之感,讓這個中年男子舒服了許多。


    “什麽?陳榮平日裏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萬萬沒有想到他對王室的威脅已經這麽大了嗎?”


    “哼哼,天下大事已經快要由不得我做主了,尤其是青衣騎士杳無音信以後,我就更沒有支配陳榮的力氣了。”


    “您不要著急,我知道該如何收回他的兵權?”


    “怎麽收回?我不奢望收回,哪怕能消弱一二,那也是極好的。”


    “那就要看您,舍不舍得了?”


    大王驚訝地看著他,困擾了這個王朝多年的問題,他一個奴隸居然可以找到辦法嗎?


    “說,你直說!”


    “封陳怡兒為王後,下規格最高的聘禮,還有剛剛我們談的嫁妝也要得多一些……”


    “這問題怎麽又回來了,你放心我會聽你的,然後呢?這樣做他的權勢更不就是通天了嗎?”


    “對呀!就是要讓他權勢通天,您的封後大典更要弄得超過本朝任何一位王後,甚至可以稍微僭越禮數!”


    “為什麽還要這樣抱薪救火?”


    “王室沒有能鎮得住戍衛軍的力量,但是天下的人心有,您越是把他高高舉起,他被天下討伐的時候,他才會摔得更慘。我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您敢不敢聽……”


    “說,今日恕你無罪,你大膽的說出來。”


    “我判斷,戍衛軍並不是鐵板一塊,陳榮得巔峰就在您封後的那天,大婚一畢,我敢料定不出三年,戍衛軍必定土崩瓦解。”


    “不就是封一個國丈嗎?這樣就可以讓他從巔峰摔落?要是真的有這麽簡單我早就做了”


    “當然就是這麽簡單!”


    “我不喜歡你整日掉我的胃口,以後你賣關子的性格給我改一改!”


    “是是是”


    “接著說”


    “陳榮無後啊,他們陳家大宗無後,您說他百年之後,陳家的小宗之間會不會為了權力大大出手?到時候戍衛軍可不就是土崩瓦解了嗎?”


    “陳榮無後?哈哈哈,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他一共五子怎麽能說無後?”


    “您可看見他家堂屋中間的那兩口大大的棺材了,一口裝的是他的愛女陳怡兒,另一口就是他的兒子陳天文。”


    “哦還有這事,這怎麽一下子就不在了兩個孩子?”


    “陳天文是征討西垂大夫時戰死得,至於陳怡兒時怕您問罪畏罪自殺的!”


    大王的後背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這死去的兩個人都和自己脫不了關係,那陳榮豈不是對自己恨之入骨?


    “哎……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


    沈恪一絲詭異的笑容斜斜掛在嘴角:


    “這對陳榮來說,是一個絕對的悲哀,但是對您來說卻是絕對的機會啊!”


    “細細說來!”


    “陳榮無後,陳氏大小宗爭鬥他是可以預料得到的,他隻有兩個辦法來阻止這場爭鬥,第一,找一個像他一樣有絕對掌控力的人,但是據我所知陳氏之間並沒有這樣的人物,候選人有兩個,一個是陳章,一個是陳天武,他們兩個現在隻是軍中默默無聞的小卒。”


    “陳榮做事一向老練沉穩,為什麽會如此打壓親族?”


    “哼哼,這就是他的一慣作風,他要的人每一個都必須是十全十美的,這就是我被雪藏於此的原因。”


    “好!你接著說!”


    “此二人雖然武力過人,但是不善於權謀,屬於先鋒型的人物,而且兩人皆是爭強好鬥之輩,無論戍衛軍大統領的位置交給誰,他們都把持不住如此龐大的軍隊。所以陳榮歸選擇第二個辦法,在您與他的女兒大婚之日,最起碼會將三分之二的兵權交還於您的手中!”


    “這是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陳榮知道隻有交出戍衛軍的兵權,陳家才可以掌握兵權,隻有交出兵權陳家才能享受富貴!”


    “你的話為什麽我越聽越亂?”


    “陳榮無後了,他也是一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大王對他忌憚三分的,臣臨架於君之上這可是非常危險的。既然生前的東西注定死後要被瓜分,還不如自己生前就安排好一切。”


    沈恪也喝了一大口酒給自己壯膽:


    “下麵我就分析分析您的心裏,這樣您才能將來龍去脈聽得明明白白!”


    大王的嘴角不停抖動著,這個人不隻是揣摩了陳榮,他居然連天子的心都敢覬覦,不過朝堂之上這樣的人比比皆是,他們都是在背地裏偷偷進行,倒還不如沈恪這般光明磊落。


    這個人可以用,但是一定要防,他的眼睛太犀利了,他確實很能說,也很有膽識,就是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事情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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