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怡兒的掙紮越來越弱了,很久之後已經完全消失了,徘徊著的隻有她嗚嗚咽咽的啜泣之聲。


    “我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沈恪沒有說話,隻是抱得更緊了,這個女孩是他隻能仰望的。若不是這種危急時刻,自己這輩子都不能靠近這個女孩半步,更別奢望還能這樣緊緊相擁。


    過了很久,嗚嗚咽咽的聲音也慢慢停下來了,沈恪也感覺到了,剛才緊緊抱在自己身後的雙手輕輕放下了。


    再這樣貪婪的擁抱,就是不識禮數了:


    “在下失禮了”


    怡兒沒有理會他,轉身朝屋子裏走去了,這種知道結局但是什麽都做不了感覺,真叫人崩潰不已。


    女孩子傷心時她還能做什麽呢?除了躲進自己的被窩裏悄悄哭泣。


    沈恪無奈的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撥弄著火堆:


    “你現在哪裏也去不了,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事情還沒有定論,你還不能一走了之。”


    怡兒哪裏還有心思聽他說什麽,無奈與絕望已經填滿了她的內心。


    “你不要再說了,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好吧!我去弄些吃的,你記住了,你現在隻能待在這裏,不能被別人發現,更不能死。你若是死了,如果大王問罪陳家就真的沒有頂罪之人了”沈恪起身離開,他滿身的疲憊,有時候聰明絕頂也不是一件什麽好事。


    他來到後廚,這裏是他拿饅頭的地方,那個老人家今天沒有按時出現,他還在靈堂忙活,已經把這個看守校場的人忘得一幹二淨!


    沈恪當然不會就這樣灰頭土臉的回去,若是平日裏一天的吃食,不要也罷,但是從今天開始就不一樣了。


    那間小小的屋子裏,還有另一個人,她是自己的心上人,那是一個即使自己一無所有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的人。


    他走到院子裏,這是自己來了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出現在這裏。


    陳家果然是王畿第一大戶,院子裏的富麗堂皇是他不能想象的,雖然不是極盡奢華,但是也是他這輩子都望塵莫及的。


    在想一想自己家徒四壁,那喜歡怡兒的心更是低到了塵埃裏麵。


    堂屋裏默然放了兩口棺材,隻有舒兒坐在那裏守靈,這諾大的院子裏空蕩蕩的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沈恪眉頭緊皺,他也不清楚這是什麽情況,難道已經做到遣散了家奴的地步了嗎?


    沈恪趕緊上前作揖:


    “舒兒小姐,這是怎麽回事?這麽大的事情,這府中怎麽連一個家奴都沒有?”


    舒兒雙眼通紅,她緩緩起身,回了禮。這個看守校場的人,是父親臨走時候叮囑過要好好注意的人:


    “哦!大喪在身,有一些讓他們回去了,還有幾個我讓他們在門口謝客去了。”


    沈恪趕緊上前:


    “哎呀,這可不行啊,這大喪不止要熱鬧,而且要做得人盡皆知才好,這樣才能讓所有人都相信這件事情!”


    舒兒恍然大悟,對呀這就是我做給世人看得,自己太糊塗了怎麽可以藏著掖著?


    說著趕緊走了下來要出門迎客:


    “多謝指點,我這就去!”


    沈恪叫住了她,他注意到了那靈堂擺放的不止是一口棺木,他很好奇還有另一口是誰的:


    “沈恪多嘴,不知這祭奠的是誰?”


    舒兒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再次不受控製的掉落下來,本身她身上就有傷,再加上那心痛的悲傷。昔日裏的武功少女,也顯示出了叫人心疼的一麵:


    “昨夜舍弟的屍骸從前線運回來了,他隻有二十郎當歲呀!嗚嗚五”她沒有隱瞞,就像那淚水一樣。


    “小姐節哀,一日兩喪,你可要挺住啊!”


    舒兒帶淚的眼睛詫異地看著他:


    “沒有瞞過你的眼睛嗎?父親說過你是一個奇才,果然有些厲害!”


    沈恪並沒有得意之色,這樣的場合確實不應該表現出來太多:


    “小姐過獎了,不過我來是想取一些吃的,我皮糙肉厚的但是無所謂,但是茅草屋中藏了嬌,她的柔弱怕是不能和我共同吃苦”


    舒兒眉頭一皺,那不懂事的妹妹遠遠地去不好嗎?為什麽偏偏要躲在那裏?


    “那裏安全嗎?”


    “放心那就是絕好之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會照顧好她,有我在她就在!”


    舒兒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現在奢望的已經不多了,隻要怡兒好好的活下去:


    “帶她走吧!永遠不要再回這個是非之地。”


    “那你呢?明明知道是非,為何還要苦苦堅守?”


    舒兒苦笑:


    “父親一走,我就是一家之長,我若是走了,這個家還要不要了?這幾十口人的命運誰來照顧?父親還未歸來家就已經散了,朝廷之口怎麽堵?”


    沈恪尷尬地無地自容,這問的叫什麽問題,這個問題簡直就像再問人家為什麽要住在家裏一樣!


    “我……我借些粟米,今後我還是少過來的好!”


    “那裏真的安全嗎?”舒兒還是有些不放心,因為校場離陳府隻有十裏路而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可以逃到哪裏去?離開了這王畿,我們真的就一點保護都沒有了。留在這裏,還有戍衛軍庇護。”


    “哈哈哈,朝堂之險大大超乎你的想象,父親在時戍衛軍一定是最好的庇護,但是現在父親已經是大王的眼中盯,這戍衛軍都快成了泥菩薩了。”


    “小姐不必悲觀,戍衛軍永遠都是戍衛軍,就算那一天真的到來,戍衛軍的校場也是那些小人不敢覬覦的地方”


    “此話怎講?”


    “校場沒有油水,有的隻是那磨亮的刀槍,朝堂沒有的正義,校場有,朝堂不敢有的偏愛,校場也有。”


    舒兒滿意的點了點頭,父親的眼光果然不錯,這個人絕對不是池中之物。


    “去吧!我這個不懂事的妹妹,就交給你了。我答應你,如果我陳家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個劫難,我替父親做主將怡兒許配給你。”


    沈恪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就是他的夢,怡兒是他多少次夢見的心上人,娶她為妻乃是這輩子最大的夢。


    “請放心,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護怡兒小姐”


    “去吧,有情人會終成眷屬的”


    沈恪朝糧倉而去,他要做很多準備,像螻蟻一樣的內心,也會有波瀾壯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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