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下,沒有戍衛軍操練的日子,還真有些寂寞。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劉通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沈恪趕緊迎了上去,這幾天他也總是心神不寧的,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


    “出什麽事了?來來來,坐下說”邊招呼他坐下邊給他倒水。


    “咕咚咕咚”一碗水就隻喝了三口就喝完了,劉通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快,來,再給我倒一碗,可把我渴死了”


    “咚咚咚”又是三口喝完。


    “趕緊收拾東西,我們一起逃吧?”


    沈恪一臉的疑惑,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逃?為什麽要逃?我們可以逃到什麽地方?”


    劉通喘了好幾口氣,這才平穩了一些:


    “陳家這次怕是挺不過去了,趕緊收拾東西,我帶你去投奔國相熊廷”


    “你把話說清楚咯,到底是怎麽回事?要不然你自己走,我寧願在這裏打理這個地方。”


    “西垂大夫謀反起兵了,陳家估計也會被受牽連,到時候問罪下來,誰都談不幹係。”


    沈恪越是糊塗了:


    “西垂大夫謀反起兵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嘿嘿,你還不知道吧!陳小姐和西垂大夫的兒子早就定下了娃娃親,就憑這一點,王怎麽可能放過陳家?到時候一清算起來,你我食陳家米做陳家事,一樣會在牽連之中。趁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快收拾收拾我們一起逃吧!”


    “當今天下國泰民安,當今大王也不是昏庸之輩,你如何判斷此事就一定會牽連陳家?”


    “哎呀,我的好賢弟,平日你看上去,聰明絕頂的,今天這是怎麽回事?戍衛軍出征在外,但是陳統領已經於昨晚被召回,如此臨陣換將的做法,可不就是要大舉問罪嗎?”


    “當真如此?哎呀……我怎麽敢拿自己的前途未來和你說笑?聽我的我們一起逃,去投奔熊廷國相”


    說著劉通轉身就跑了,沈恪也是著急忙慌地收拾起來,但是收著收著,書生氣就上來了。


    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索性再次把被子拉開,直接躺了上去,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現在要是走了,別人會怎麽看自己,唯利是圖嗎?狗都不嫌棄家窮,何況自己呢?這樣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情,我沈恪不好做出來。


    見沈恪遲遲沒有出來,劉通更是著急了,他猛的推門而入,沈恪居然還在睡覺,那叫一個著急:


    “哎呀,沈老弟,沈兄,沈大爺,您這是哪一出?刀都已經架在脖子上了,您還睡得下去嗎?”


    沈恪不慌不忙的起身,他輕輕掃著劉通身上的雪。


    看他這個樣子,劉通更是著急了,話語中還帶著一些怒氣:


    “你倒是動起來啊!和書生一起行動,怎麽會這麽難?”說著他自顧自的轉身為沈恪收拾起來。


    沈恪倒好,自己坐了上去,阻止劉通的動作:


    “劉兄,聽我一句勸,我們現在不能走。”


    “為何?”劉通不耐煩地抬起了頭,他更著急,要知道多在這裏呆一個時辰就會有多三個時辰的危險。


    “現在正是陳家受難之時,也不能這麽說,對錯還未可知。總之目前正是時局微妙之時,你我若是在這種時候選擇逃走,天下人會怎麽看我們?喪家之犬就會有人欺淩,但我們家還在,嫌棄家窮而跑的狗誰還會賞我們一口飯吃?”


    劉通愣住了,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有點被指桑罵槐的感覺:


    “沈老弟,話雖如此,但是你我若是都死在了這裏,陳家的恩情後世還會有誰記得?如果我等僥幸逃了出去,以後再行報恩,那不是千古佳話嗎?”


    “劉兄,你聽我說,現在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的確此時此刻我們確實會有被牽連的危險,但是我們的機遇也來了啊!如果我們可以聯手幫助陳家躲過這次危機,我們還愁在朝中沒有立足之地嗎?”


    “哈哈哈,沈老弟呀!這不是賭桌,更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輸光了錢財還有一條命,玩過家家還可以從頭再來。現在留下來無疑是在賭命啊,輸了人頭可就沒有了啊?你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糊塗起來!”


    “多謝劉兄提攜,我意已決,你我各自散了吧,既然要走還是快一些,免得夜長夢多”


    劉通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是一個武人,那些忠忠義義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時,在他心裏要比沈恪重地許多。


    這就是所謂的道貌岸然吧,他有些泄氣,師傅平日裏的教導,竟然會在這種時候一瀉千裏。反而被這個文文弱弱的書生,狠狠教訓了一頓。


    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卑鄙起來,自己在這個弱小的人麵前,可謂是丟盡了臉麵。語氣也柔軟了起來,在他麵前自己永遠都變成了逃兵。


    “人各有誌,要論武藝你不如我。要論堅貞,我不如你也”


    沈恪意識到自己的話傷到了這個武人,趕緊安慰著:


    “劉兄,不要在說這些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我們總得出去一個,星星之火,可不能都被這紛紛大雪埋死在這裏。若是我與這陳家都被誅連,還望劉兄收葬小弟的屍首”


    這個大漢突然就忍不住眼中的淚水,男人的離別總是那麽波瀾壯闊。


    “好吧!話盡於此,你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還不等沈恪說出下一句叮囑,劉通已經逃了出去……是啊!他應該逃,起碼在沈恪的眼中他再也不是一條堂堂正正的漢子了。


    沈恪追出來了很遠,一直到看不見了劉通的背影,他才停住了腳步。


    白雪落滿了他的頭發,那是一種兄弟感情的不舍,那也是對這個人,把自己丟在這裏的怨恨。


    兩人的身後站立著兩個人,他們在那裏已經站了很久很久,以至於雪都已經落滿了一身。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就是這一家之主,女的是他的女兒陳怡兒:


    “這就是樹倒猢猻散的悲哀,女兒啊,我們陳家就要遭受大難了”


    陳怡兒原本悲傷的臉一點點舒展開了,因為她看見那個孤獨的背影轉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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