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裏走,越是惡劣,風特別大,被吹起的沙石重重地拍打在眾人臉上。很快割出了許多細小的傷口,又痛又癢。有個人忍不住去抓,越抓越癢,甚至抓得已經流血了他還不停手。


    周圍的人看見了趕緊製止他,眾人用力把他壓在身下,他痛苦的嚎啕大哭:


    “讓我抓一下,就一下,我好癢我好癢”


    “你冷靜點,不能再抓了,你沒有看見這已經血肉模糊了嗎?你再抓骨頭就要露出來了”


    “讓我抓,我受不了了,求求你們讓我抓!”


    大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每個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被劃傷的痕跡,那種癢都能感同身受。


    很快他們把那人捆了起來,手腳都不能動了,他也不能再抓了,隻是嘴裏還不斷在哀求:


    “求你們了,讓我抓一下,就一下求你們了”


    陳章不斷地提醒大家,雖然他也難受得不行,他也知道隻要有一個人放棄了,更多的人也會放棄:


    “堅持住了,無論發生什麽,不要碰不要摸,跟著我走,終點不遠了”


    眾人低著頭繼續趕路,他們知道這裏根本就不會有什麽終點,他們能做的隻有盡量往裏走一些,好讓後來的人不至於迷路。


    風沙越來越大了,缺水已經讓他們筋疲力盡,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每邁出一步都好像是耗盡元氣那般。


    不過還好,天慢慢黑了,也不像白天那樣熱了,隻是身上的奇癢越來越嚴重。


    終於他們停下了,實在是太累了,這時他們才從腰間取下了水輕輕喝了一小口。


    陳章走到那個被捆的人麵前,他居然睡著了,把抬他的兩個人累地夠嗆。


    這時他們發現,那個被他自己抓得血肉模糊的傷口居然痊愈了,被抓破的衣服下什麽都沒有,甚至連一點發紅的痕跡都找不到。


    “難道,我們經曆的一切都是幻象?難道身上的傷口都在夜裏愈合?”


    陳章剛想說什麽,兩個人就迫不及待的脫下衣服,在自己身上狠狠抓了起來。


    那神態嚇壞了旁邊的人,隻見他們滿眼通紅,手指頭深深地摳進自己肉裏。皮和肉被自己的手指頭硬生生地撕開,場麵詭異地讓人汗毛直豎。


    他們一邊狠狠地傷害自己的身體,一邊瞪著旁邊的人:


    “快抓,好舒服好舒服,快呀和我們一起來”


    陳章看見有兩個人已經忍不住,把手伸向自己的鎧甲,準備脫下來抓自己的身體:


    “住手,這都是幻境,不要脫……”


    話都還沒有說完,那兩個人已經自己把自己的脖子扭斷了,就這樣直直地倒在眾人麵前。


    但是很奇怪,他們一死,身上抓爛的地方也同樣恢複如初。


    這一幕把幸存的人嚇的魂飛魄散,不自覺的把自己的凱甲係得更緊了。


    陳章趕緊向後跑去,他意識到那個被捆著的人,可能已經死了。


    不過令他大吃一驚的是,那個人真的隻是睡著了,他緩緩睜開疲憊的眼睛:


    “嗯,怎麽了?這是哪裏?我們到哪裏了?”


    陳章如釋重負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大哥,您這是怎麽了?又是我讓你操心了嗎?”


    兩人見他恢複了理智,趕緊上前給他鬆綁,他們的眼裏帶著淚花:


    “他們走了,剩下的路隻有我們了”


    他衝到麵前緊緊抱住死去的兩個人,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啊,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害了你們呀”


    那哭聲顯得那麽脆弱,在這茫茫沙海中,這個生命震碎五髒六腑的呼喊,被那呼呼的風輕而易舉的就吞噬了。


    終於捱過了一夜,那吃人的風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們疲憊的起身,準備安葬了這兩個死去的兄弟。


    兩個坑挖好了又被風沙撫平,挖好了又被風沙撫平,陳章重重地跪在地上,兩個膝蓋深深陷入黃沙之中,他抬起頭質問:


    “蒼天呐,我們陳家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我們的命運會是這樣的?為什麽?為什麽?”


    或許是他的祈禱感動了上天,一向狂躁的風沙突然勿地一下並停了。


    他們流著眼淚抬過來了兩幅遺骸,他們就像睡著了一樣,連活著時候脫水的跡象都消失。


    陳章將其中一人輕輕抱了起來,他眼含熱淚:


    “讓哥哥送你最後一程吧,願來生我們還做兄弟!”


    就在放下的一瞬間,他突然感覺了異樣,趕緊從坑裏把那個人抱了出來。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著急得問:


    “怎麽了大哥?您這是怎麽了?”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陳章不斷強調著,伸手扒開那人重重地鎧甲,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口:


    “他還有心跳,快……快看看另一個還有沒有心跳!”


    眾人七手八腳地重複陳章的動作,很快他們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也沒有死”


    一群人驚呆了,他們還發現這兩個人不僅還有呼吸,而且身體也是熱乎的,經過一夜風沙連四肢都還沒有僵硬。


    陳章再次看著天空,大聲呼喊著:


    “蒼天有眼,上天護佑”


    奇怪的是他才說完,天空又是灰蒙蒙的,又刮起了那讓人頭皮發麻的風。


    陳章趕緊下令:


    “快走……在他們沒有停止呼吸之前走出去他們還有救”


    迎著昏暗的陽光,頂著那輪耀眼的白光,忍受著奇癢無比的身軀。每一步都在生死線上徘徊,每一刻都好像看見了鬼門為他們打開。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他們終於走不動了,距離那朵黑色的雲也越來越近了。


    這時他們終於可以看清,那哪裏是什麽黑雲,那就是一株巨大的荷花,黑色部分正是那大大的荷葉。


    眼看終點就在眼前,但是他們真的走不動,這裏的風沙更大,更要命的是他們一點水都沒有了。


    個個都快被太陽曬幹了,嘴唇和臉一切露在外麵的地方沒有一處還像個樣子。


    慶幸的是那兩個早早倒下的兄弟依然還有呼吸,更神奇的是他們居然沒有脫水,完全一副剛剛睡著的樣子。


    這回陳章再也沒有催促他們趕緊上路了,因為大家已經到了極限了,再往前一步都是生命禁區了:


    “兄弟們,今晚……我們……我們就在這裏睡下,我們都擠在一起,誰都不要落下。天一亮我們就走,要不了多久了。我們成功了,成功了!”


    躺下的人目光都齊齊看著那朵近在眼前的荷葉,那一雙雙沒有神的眼睛再次亮起了光。


    眼淚順著幹枯的臉往下掉,是勝利的渴望?是九死一生的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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