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沈恪也想了很久,這裏的一切都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人真的可以死而複生嗎?那些活著的屍體又是怎麽來的?國師是妖那這個躺著的江左又是什麽種族?還有那個江右他又是怎麽回事?更可怕是那隻馬麵人身的怪物為什麽會出現又為什麽消失?


    一切都令這個自認為絕頂聰明的人想不出眉目,這些事好像都不相幹,這些事又好像都有聯係。


    這時江左的眉突然動了一下,沈恪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深怕錯過某一個細節。


    緩緩地江左睜開了眼睛,他的模樣、他的神態已經恢複成了他活著的樣子,連聲音都沒有變過,他懇求地看著沈恪:


    “血,能不能去找血,無論什麽血都可以,我的元氣受了重創,需要以血養命”


    這聲音虛弱到了極致,更像是在哀求一般,沈恪也懵了,這個人到底是國師還是江左?


    沈恪環顧四周,不知這小小的山洞會不會有動物出沒,他安慰著江左:


    “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艱難地爬出洞口,先是看見了一顆巨大的鬆樹,然後是一座質量不怎麽樣的木橋,他好奇地往下看了一眼。


    又是毛骨悚然的一幕,隻見橋下蒼蠅蚊蟲亂飛,散發出陣陣惡臭味,那裏堆滿了屍體。仔細一辨認居然是江府裏那群人,沈恪突然想到了國師的話,烈日炎炎,怕燒壞了江左的屍身…………


    這就是他眼裏的世界,高高在上的人被百般保護,不僅有棺木,還有冰塊。而那些沒有權勢的人,他們的命運隻能被丟在這深深的山溝裏,與蒼蠅蚊蟲為伍。


    在無盡的歎息的時候,沈恪才發現橋的那一麵居然趴著一匹巨大的黑狼。它惡狠狠盯著這邊,像是下一秒就要撲過來將他撕成碎片一樣。


    沈恪慫了,畢竟他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讀書寫文章他還可以,但是和狼肉搏他一點勝算都沒有。


    它戰戰兢兢地拿起了一根棍子,試探得向前走了幾步,最後頭也不回得衝回了山洞。


    這時的江左更虛弱了,他隻能勉強睜著眼睛了,嘴巴微微張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沈恪心一橫,江左若死了,自己也活不了,一截樹枝紮穿了自己手掌,疼得他跪在地上,又狠狠拔了出來,鮮血順著手指滴進江左的口中。


    過了很久,慢慢感覺到自己頭暈眼花,然後一頭栽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自己居然睡在一張虎皮床上,手已經被包紮好,床邊居然還有一個軍士伺候著:


    “大人醒了,這是我家主人吩咐給您的藥,請您趁熱喝了它吧”


    沈恪吃力的起身,接過那黑乎乎的藥,滿心疑惑,頭還是暈乎乎,依稀記得自己明明在山洞裏啊:


    “請問,你家的主人是誰?這裏又是哪裏?”


    “我們是戍衛軍,我家主人正是江左大人,這裏是平壩,我等已經在此駐紮了好幾個月了!”


    沈恪越發的想不明白了,昨日還是死氣沉沉的山洞,今日居然是溫暖的虎皮床,居然還有活人?難道他也是活屍?


    “可否請……請你家將軍!”


    軍士利索作了揖,然後退了出去,看著他柔軟的身體和完整的肌膚,怎麽也和活屍聯係不起來。


    不一會兒,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沈恪瞪大了眼睛看著帳篷口。他有太多的心結了,這裏的世界完全不是他的腦海可以接受的。


    來人正是江左,他麵色晰白,原本枯瘦的身體和深深凹陷的眼眶也圓潤了許多。他也不再是那個一舉一動,都像連線木偶那般機械的人。


    江左活過來了,這回沈恪親眼見證了這個半人半屍的人活過來了!


    “沈大人,您可好些了嗎?”


    沈恪激動的從床上跳了下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江左急忙上前扶起了他:


    “沈大人,您不要太過激動,我是江左,國師他老人家已經仙去了”


    沈恪安耐不住心中的悲痛,失聲痛哭,他哭的可不是國師,而是自己坎坷的命運。好不容易知道天下真的有讓人起死回生的道術,而那個知道這門道術的人居然先他而去了:


    “國師啊!國師,您怎麽就走了,我們的大業,我們要的大好河山還……還……啊嗚啊啊”


    看到沈恪如此惦念國師,江左的眼眶也紅了起來,其實他就是國師,他的肉身被打爛了,不得不依附在江左沒有魂魄的身體裏。


    不過他這次可是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江左的肉身可是神體,所以他才恢複的這麽快,要是依附在其他人的屍體上,他最少也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可以完全融入那人的軀體。


    雖然這個時候法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但他能感受到這幅軀體裏的巨大能量。


    不過他絕不可以讓沈恪看出來他不是真正的江左,如果被他看出來,說不定他的信念又會崩塌,馬麵將會再降人間:


    “沈大人不必太過悲傷,國師還有遺言,希望您振作起來”


    其實他是挺感動的,修煉了上千年,從來沒有人為自己這樣流過眼淚,不管出於什麽樣的心情,這幾滴眼淚是他在世上見到過最美的重生之禮了。


    沈恪激動地抬起頭,雙手緊緊抓住了江左的手,說話時還噴出了口水:


    “江大人!江大人!國師說了什麽?他說了什麽?”


    這時江左看見,沈恪臉上的鬼麵又開始有所浮現了,他趕緊說:


    “國師說木家邪術的秘密就藏在江府,還有祝融山上,金鎖鎮的地下也藏著您最需要的東西,不過您想擁有這些東西您的權力必須達到巔峰……”


    看著越來越明顯的鬼麵,江左慌的一筆,他加快語速:


    “國師說,您知道的,這是您和他的秘密其他人不能說破。”


    沈恪看著江左英俊而恐懼的臉,邪魅的笑了。祝融山是南烈無生團的大本營,金鎖鎮則是段錦的老窩,早就聽說這兩支軍營裏藏著寶貝,這下看來確實無疑了,還有江府這裏又藏著什麽呢?既然連江左都不知道,這一定關係重大!


    沈恪平下心來,不斷地給江左道歉:


    “對不住了江大人,得知國師的噩耗,我心中悲痛,一時間竟忘記了輕重!”


    江左欣慰地笑了,他沒有看錯人,麵前這個人還算有情有意。他真的知錯了,原來犧牲自己老婆換來的榮華,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沈大人節哀,看來您和國師關係很不一般啊”


    沈恪假裝抹眼淚,乘機將自己的眼眶揉得更紅:


    “國師對我有再造之恩,我早已把他當做我的再生父母一般,他這一走,我在朝中又是無依無靠了。”


    江左扶著他的肩膀,正如當初國師扶著他的肩膀那樣:


    “江大人不必憂慮,我想國師在天之靈也會保佑我們的,大業成功就是對他老人家最好的報答”


    這語氣、這神態、好像似曾相識。沈恪遲疑片刻,這個人到底是國師還是江左?:


    “嗯、江大人說的有理,隻是國師不在了,我們的大業該如何進行?還有那許多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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