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投向沈恪,他還在苦苦掙紮著,國師走了以後,他勉強在熊廷控製的朝中度日。


    並不是他已經黔驢技窮,隻是在等時機,等熊廷老去,等張喜能徹底控製手裏的兩萬人馬。等公子晨曦和公子禾有造反的實力和野心。


    不過上天卻給沈恪開了一個玩笑,這一等就是三年,而且這期間他一點建樹都沒有。


    直到第四年,天下大旱整個王國有九個州,有七個州都發生了嚴重的旱災。


    不過好在熊廷治國有方,雖然大旱但不至於國家動亂,直到有一天,修渠的奴隸挖出了一塊石碑,和許多巨大的骨頭。


    誰都不敢怠慢,因為上麵寫著救國救難的方法。


    石碑被運到了王稽,眾臣都圍了上來想看看這個神奇的東西。


    隻見那石碑是一塊上好的漢白玉,上麵雕刻著兩條枯瘦的龍像。


    赫然寫著一首童謠,這首童謠居然已經傳唱了四年之久,但是宰相不讓提起,他的內容是:


    祭台久未開,煙火不入雲!


    遊龍皆餓死,天下無蒼生!


    瑤山有道觀,住著普度仙!


    白衣白頭發、青麵青天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救世者說的就是國師嗎,瑤山上隻有國師的道觀。


    熊廷心裏發苦,他已經品嚐到了權力的美味,所以禁止官員談起童謠。


    那位老頭為了再握權柄,居然利用大旱,使出這樣一招真是可恨。


    不過事到如今,熊廷也不得不恨恨地派人去請國師了。國師並沒有來,隻是遞給來人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準備三名童男,三名童女,齋戒七日,然後在祭台,設壇求雨。


    看到這樣的字,熊廷氣得鼻子都歪了,用力猛拍桌子:


    “哼,堂堂國師居然寫出這樣妖言惑眾的字,這樣殺害幼小,與妖魔有什麽區別?這樣的妖道不請也罷”


    這些話都傳到了國師的耳朵裏,他並沒有生氣,也不做辯解,隻是按照慣例每初一、十五到宮裏送藥,其他的一概不管。


    又過了大半年,旱情越發的嚴重,受災的百姓越來越多,更多的流民已經聚集起來開始占據要害成為強盜。


    還有甚者,組織起了武裝力量攻擊官府搶糧殺人,各各大夫的封地陸陸續續冒起了鋒火。


    早朝上,石碑刻文再次被提起,但是他們不敢直接針對熊廷,不斷地對世子抱怨:


    “世子啊,您可要救救天下百姓啊,連連大旱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


    “天下是大王和世子的天下,您怎麽忍心袖手旁觀?”


    “碑文早有破解之法,求世子開恩,救救蒼生吧!”


    …………


    群臣個個眼含熱淚,為了保住封地上的臣民,他們不得不選擇站在那位巨人的對立麵。


    不等世子開口,怒氣衝衝的熊坎就站了出來,他大聲吼道:


    “哪裏來的救國之策?殺了六個孩子就可以求雨嗎?那殺誰的孩子?你的嗎?”


    說著他一把抓一個人狠狠扔在地上:


    “還是殺你的孩子?”說著又抓起一個人扔了出去。


    熊坎的眼睛變成了紅色,他怎麽也想不到這樣一群朝廷命官,怎麽會有這樣愚蠢的想法:


    “爾等都是吃了豬食嗎?如此荒唐的想法居然想用六個孩子的命來做賭注?誰家的孩子不是孩子?簡直豈有此理!”


    熊廷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些人一定是受了那個人的指使,其目的也一目了然。逼著熊廷傷害小孩子,如果求得雨水,人們會將功勞記在國師頭上。如果求不得,國師也會說是熊廷在孩子身上做了手腳,讓天下人唾棄這位老宰相。


    這一招真是又狠又毒辣,逼得熊廷不得不向世子再次提出歸鄉的請求。


    朝堂不歡而散,每個人都心懷鬼胎,大好的朝局可能就要因為這場大旱而分崩離析。


    一盞微弱的燭台下,一位老人正在吃力地寫著自己的告老申請。


    他已經很累了,多年的政海沉浮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了,在國家危難的時候要棄萬民於不顧,確實有些晚節不保。


    但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比起棄官,他更不願意做祭台前的劊子手。


    當年他的弟弟指使三位官員在立世子的時候彈劾赤王後,現在這件事情又被重新提起了。


    這幾年熊氏在朝廷隻手遮天,那個人眼紅要回來了,所以能利用的都被他利用起來了,手段還那麽卑劣!


    至少熊家兩兄弟是這樣想的,二人雖然一心為民,但政治的漩渦中,沒有幾個人是幹淨的。就連消失很久的陳氏,也在被不斷提起。


    更重要的事,熊坎在昨夜收到了一個孩子,孩子的母親已經被赤王後害死。


    送來孩子的那位宮女。也在今天早上在宮門腰斬了,戍衛軍已經將王城封鎖。


    熊坎連夜逃回祝融山,赤王後再次臨朝聽政,國師再次回到王城,又一場借大旱而起的腥風血雨來臨了。


    朝堂上,熊廷也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局勢已經惡化,他派出去與弟弟聯絡的信使都被張喜截住了。


    世子已經不見了蹤影,憤怒的赤王後率先發難,她怒斥群臣:


    “當今天下大旱,何人可解王朝危局?你們知道旱情因何而起嗎?”


    眾臣鴉雀無聲,大家都清楚,世子不朝背後一定是王後在搗鬼。


    見無人答應,王後更是憤怒,眼神裏充滿了殺氣:


    “帶上來!”


    幾個青麵侍衛將幾個被虐待得遍體鱗傷的人帶了上來,眾人仔細一看,他們都是世子府上的門客。


    七嘴八舌地開始竊竊私語:


    “這不是世子的老師嗎?這又是為了什麽?”


    “堂堂世子官員,居然被折磨成這種樣子,可悲可歎呐!”


    “究竟是什麽樣的罪行?才讓這些官員這樣狼狽。”


    …………


    見氣氛逐漸起來了,赤王後裝出一臉的嫌棄:


    “來,當著眾大臣的麵,說出你的罪行,否則夷滅三族”


    本以為這樣嚴厲的重罪,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族人,會低頭認罪。沒想到的是,他們個個都對世子忠心耿耿:


    “哼,世子無罪,我等也無罪,世子冤枉”


    “你,你這個妖後,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來呀殺了我,我不怕,哈哈哈”


    “朝堂上坐著妖怪,這才引起了天神憤怒,這才有大旱啊,諸位廢了這個妖後,廢了她…………”


    話還沒有說完,這位大臣就被帶著麵具的沈恪一刀砍死,他也想學一回江右,一舉成名。


    不過這個舉動,絲毫沒有起作用,跪著的人也絲毫沒有害怕:


    “哈哈哈,來吧,來吧!隻要殺了我們,你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陷害世子啦!啊,哈哈哈”


    王後徹底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她大聲嘶吼:


    “侍衛長,將他們拖到祭祀台,人祭求雨”


    直到幾個人在對王後謾罵聲中,被拖了出去,熊廷終於忍不住了,他已經寫了辭呈,本來不該多嘴朝中的大事,靜靜等著審批就可以。但是一身的正氣,絕不允許他袖手旁觀:


    “且慢,王後!我等還不清楚他們做了什麽,就眼睜睜看著他們被獻祭,是否不妥?”


    王後邪魅一笑,扔出兩幅竹簡,一幅扔給了熊廷,一副讓宦官宣讀:


    “去年十月,世子老師送給了世子一名女子,世子甚是喜歡。世子府眾人見狀也相繼送上女子,以駁世子歡心。世子便迷失在玉體之中,更有甚者,一夜間同時臨幸多名女子。


    …………”


    “好了,不要再念下去了,此等王室醜態絕不可讓天下人知道”


    王後越說越是氣憤,目光也更加凶狠:


    “這等品行惡劣,猥瑣至極的人做不得天下之主,消去所有爵位,從王室除名。賜白綾三尺讓他向列祖列宗謝罪”


    熊廷趕緊上前求情,這些年他和世子共同執掌王朝,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感情的:


    “王後開恩,王後開恩啊,世子雖然道德敗壞,但也不至於處死吧?請您看在他是王子的份上饒他一命吧”


    王後無動於衷,但她還是顧及了一點熊廷的麵子:


    “熊大人呐,您不必給他求情,這等卑劣的人沒有刀劍加身,已經是最大的恩典了”


    熊廷隻能歎氣,這樣的罪行,有傷風化,敗壞道德,而且有傷國體,他也沒再說什麽了。


    王後餘怒未消,但還是小聲和熊廷說話:


    “熊大人,熊將軍何在?”


    熊廷一下就意識到,大事不好了,幸運的是熊坎已經在昨夜逃出了王稽:


    “家中有要事,吾弟已經離開了王城!”


    王後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起來,立即下令:


    “全城搜捕剛剛出生的嬰兒,無論男女悉數抓入王城,父母不給者格殺”


    此令一出,底下一片沸騰,這道命令簡直就是禍亂天下啊。


    熊廷立即跪了下來,滿眼的疑惑:


    “王後,這是為何?王稽幾十萬戶,新生兒估計在幾百上千人之多,您這樣一來可不就是逼著百姓造反嗎?”


    王後愣了一下,她沒有考慮過這些,隻是一味地想抓新生兒: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都跟你們說了吧!世子他就是一個不倫不類的畜生,他竟然和公主相愛,並誕下一子。公主已經被我在宮門腰斬,現在要搜捕那個孽種,並處死,決不能讓他苟活在人世間,讓天下人恥笑!”


    熊廷一聽大驚失色,這樣莫名其妙的罪名,讓他想起了當年的陳王後,那個孩子絕不能有事:


    “王後三思,處死孽種固然重要,但王城的安危,也要放到第一位啊!”


    王後蔑視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是熊坎帶走了孩子,但她不說,那個孩子就是為了讓熊坎帶走。


    她的目的是王稽裏的孩子,抓過來就是為了國師修煉妖法。


    沒錯,王朝大旱正是國師的傑作,他在鬆青洞已經修成了控水、縱土、使木三大妖法。


    現在大法已成,還需要血魔上身,所以陰氣最重的孩子就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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