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封陽的手越拽越緊。


    還真是和他設想的一樣,為了錢,還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外公外婆可能死都沒想到會是他女婿謀財害命。


    “兜兜?”陳斯酌叫了一聲低頭走路的李封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陷入低沉。


    “嗯?”李封陽揚起小臉,露出疑問澄澈的大眼。


    “沒事吧?”陳斯酌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


    李封陽搖頭,口吻輕鬆,“沒事啊。”


    “兩位客人,這就是玉彪叔家。”二狗子指著一個土房,說道。


    又朝裏麵喊道,“何嬸子,何大爺!有客人來了,你們快來迎接一下。”操著一口他們聽不懂的方言。


    裏麵的人聽見動靜,往外出來。


    “誰啊?誰啊?”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吼道。


    “何大爺?這兩位是秦老板派來的,說是了解一下你們家的情況。”


    又低聲在他耳邊說,“好像是還要賠你們錢勒。”


    一聽要賠錢,何大爺笑得滿臉褶子,“原來是貴客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何大爺不會說普通話,隻是說著方言。


    二狗子在旁邊翻譯,“他讓你們進去聊。”


    陳斯酌牽著李封陽,踏入院子裏。


    二狗子又說,“大爺讓你們去屋裏坐,屋裏麵有火,暖和。”


    何大爺覺得二狗子礙眼,於是將他趕走。


    叫來自己的兒媳婦,她會說一點普通話。


    “客人好。”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站在兩人麵前。


    “您是何玉彪的妻子?”陳斯酌問。


    “嗯嗯,是。”一談到何玉彪,老婦眼淚包裹在眼中,又竭力克製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何玉彪當年為什麽突然回來?”李封陽問。


    “他病了,說是回來看看我們。病得很嚴重,治不好。”


    何大爺突然在旁邊罵罵咧咧,老婦明顯受到驚嚇,害怕的躲到角落。


    又對陳斯酌兩人笑得討好,又把人叫過來,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老婦哭得抽抽搭搭,


    “公公說當年是秦老板請他去當司機,至於其他的具體的事他也不清,還問你們不是秦老板的人嗎?為什麽又突然來問這些?”


    陳斯酌解釋,“我們老板也生病了,對當年的事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一直很愧疚,他說他也沒想到何玉彪先生會出車禍,所以讓我們親自過來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再來聊聊賠償,以至於他能走得心安。”


    陳斯酌和李封陽也是沒想到,秦長壽的名聲竟然在這偏遠的岐山村赫赫有名。


    不過這個村的人對此似乎沒什麽概念。


    隻知道得病了,快要死了,用錢買了一條命。


    造福了全村人。


    何玉彪家的房子確實要比其他村民的房子看起來大很多,好很多。


    可能因為是個集體小社會的原因,一個村的人都很團結,掙的錢也一起花。


    那五十萬,何玉彪家隻分了十萬,他家裏人好像也沒什麽意見。


    反而還很開心。


    陳斯酌說的普通話,所以大家都能聽懂。


    “具體情況就是,玉彪當年突然回來,說他得了癌症,是治不好的。”


    “又說在城裏認識了一個老板,隻要給他當司機,一直做到死。”


    “死後會給他一大筆賠償金,所以公公就同意了,讓他去了。”


    “後來玉彪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沒過多久,那錢就打到了玉彪給公公辦的卡上。”


    李封陽一直悄悄的開車錄音。


    “大概事情就是這樣。”


    他公公又在旁邊吼道,“你問問他補償的事啊!”


    何玉彪的妻子害怕的看兩人一眼,問,“公公問你們這次會賠償多少?”


    一看就是個長期受到虐待的女人。


    陳斯酌回答,“五萬塊!”


    何大爺笑的開心,蒼老的眼睛中寫滿算計,“好啊,五萬塊太好了!”


    又是一筆巨大的進賬。


    李封陽眸光閃動,問,“請問上次秦老板給你們打錢的卡還在嗎?把卡號給我們,我們用這張卡給你打錢。”


    隻要擁有卡號,他就可以查到秦長壽的匯款記錄。


    何玉彪的患病證明,估計是查不到。


    不過,有這些,已經夠了。


    何大爺一聽打錢,轉身就往屋裏麵走去,翻找半天,才找出這張積滿灰塵的卡。


    隨意擦拭兩下,遞給李封陽,口裏念念叨叨的。


    李封陽看向老婦人,她說,“我公公說,家裏麵就隻有這一張卡。”


    其實村裏人都很少辦卡的。


    有也和沒有差不多。


    基本上不存錢,也不匯款。


    村裏人更喜歡把錢藏在家裏麵,放在銀行裏的,基本沒有。


    一個月種莊稼夠吃就好,又哪裏有錢存。


    李封陽拍下照片,又將卡遞給老頭。


    看向陳斯酌,陳斯酌收到他的意思,向兩人道別,


    “何大爺,大嬸,我們已經基本了解情況了,可以回去和秦老板匯報工作了。


    我們要先走了,等我們去了鎮上,有信號後就讓秦老板把錢給你們匯過來。”


    這時,“誰來了?”


    何玉彪的兒子回來了。


    大約三十多歲,看起來剛從地裏麵回來,肩上扛著鋤頭,麵露不善。


    何嬸解釋,“這是我兒子。”


    何老頭上前拉著他到角落,解釋。


    何玉彪的兒子何全勝一聽,皺著眉毛,發現事情不對勁,低聲和他爹說,


    “你們先把他們留下來,別讓他們走,我去找村長。”


    出去時順便把院子裏的門鎖了。


    聽到門鎖的聲音,對視一眼,李封陽打量起高高的院牆來。


    何大嬸一臉歉意的看向他們,還倒水給他們喝。


    何全勝去找村長,恰好看到他帶著人放兩人汽車的氣。


    “穩根叔,這是那兩人的車嗎?”


    “嗯。”


    “穩根叔,他們倆很不對勁,說是來談賠償的。我爹說隻給五萬塊錢,但是又不停的打聽當年的事。”


    當年那份錢,幾乎整個村子都有瓜分,他們自然不清楚那筆錢是怎麽來的,但是眾人猜測也不是什麽正規手段。


    一個本來就要死的人,為什麽別人會用幾十萬買何玉彪的命?


    幾十萬,一個村子的人都掙不了那麽多,對他們而言,是個天文數字。


    村裏人不懂法,大部分是文盲,但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不是什麽好事。


    時隔二十來年,又有人千裏迢迢跑到山裏麵來,說是為了賠償,誰都會覺得不懷好意。


    “我已經把門鎖了,穩根叔,現在怎麽辦?”


    到了岐山村,褲子都可以給你扒光。


    他們不在意當年的事。


    但是在意眼前的利益。


    兩人一看就非富即貴,不狠狠的敲詐一筆,是不可能放他們走的。


    這窮鄉僻壤的,連警察都管不了。


    換句話說,就算這個鎮上的警察真來了,也要陪兩根煙才能走。


    “先帶人去把人關起來,把他們身上的東西搜刮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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