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怕的就是她說問我問題,每次她一說要問問題,我都像渡劫似的。


    我做了兩個深呼吸,露出一抹苦笑,“你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林菲菲翻了個白眼,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單手托腮,“切!你別這麽緊張,我隻是想問問你,對未來的規劃。”


    規劃?


    我怔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其實我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對未來沒有太過規劃,也不會期待未來。我覺得與其期待未來,倒不如腳踏實地過好眼下的每一天。


    以前我覺得未來是線狀,隻要我規劃好了,未來就會沿著我的規劃前進,可後來我才明白,未來其實是線狀的,跌宕起伏,很難按照設定好的軌跡走。


    既然如此,那我索性就像蒲公英的種子,隨風飄蕩,飄到哪裏,就在哪裏生根發芽。


    林菲菲看我陷入沉思,也沒急著催我回答,優雅地叉起一小塊牛排,輕輕送到嘴邊。


    大概過了半支煙的時間,我從沉默中掙脫出來,語氣無比溫柔,道:


    “我其實沒什麽太大規劃,主要還是尊重你的意見,婚禮咱們不辦,你也不想旅遊結婚,那咱們就不去,領個證然後和朋友們吃頓飯就完了,至於要孩子嘛……我當然想要個孩子,可當然也得尊重你的意見,如果你暫時還不想要,咱們就以後再說。”


    她那張緊繃的小臉終於緩和下來,莞爾一笑,輕輕地說:


    “那我就和你說我心裏話了,我暫時還沒做好要孩子的準備。”


    她這麽說我一點兒也不意外,我也並不試圖說服她,因為也不可能說服。


    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她,我倆才領證,現在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我也先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我見她正一臉認真地看著我,漂亮的麵孔上麵孔上,隱約透著幾分擔心,我露出一個笑容,試圖讓她安心:


    “咱們先享受二人世界,我也想再用一兩年的時間,多賺一些錢,以後真有孩子了,那開銷可就大了。”


    我身邊好幾個朋友,孩子出生以後,自己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把省出來的錢,都補貼孩子身上了。我認識一個職場麗人,她以前每天一杯星爸爸,產假結束重返職場,每天都喝凍幹咖啡,和以前比兼職判若兩人。


    每次和已婚已育的朋友聊起孩子,他們雖然吐槽,可上揚的嘴角讓我覺得,他們這是苦中有樂。


    人這輩子無外出就學習,求職,成家立業,生兒育女這幾件大事,哪一個走錯了都足以讓人“萬劫不複”,我雖然憧憬有個愛情的結晶,可不能稀裏糊塗一腳踏進去。


    如今催婚這個項目已經告一段落,生育的kpi又接踵而至,我已經能猜到,我爸媽對抱孫子的渴望,甚至比催婚還要強烈。


    從領證這一刻起,我和林菲菲就已經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但我也成功成為了她和我爸媽之間的夾心餅幹,我隻能用自己的智慧在他們之間左右逢源。


    對我來說,目前最重要的是角色轉換。


    戀愛很簡單,隻需要相愛就可以了,但步入婚姻後,是柴米油鹽,一地雞毛。生活的瑣事會磨平很多東西,進入婚姻後,其實就是兩個人聯手組隊打怪。


    我和林菲菲都屬於隻有背影沒有背景,我思量了很久,覺得最適合我們的還是打野,猥瑣發育,日子雖然難,但隻要別浪,同樣也能苟到天命圈。


    更直白點說,婚姻的本質是一場合作,搭夥過日子,放棄改造,用心經營,才能把滿地雞毛攢成一把雞毛撣子!


    即使有我的保證,但林菲菲依然愁眉不展,她知道以後我們要麵對的是什麽,這丫頭總是習慣先把最壞的結果考慮到了,這方麵我比她樂觀多了,新舊兩種思想的衝撞是必然的,可不能因為害怕衝突,而逃避衝突。


    我把手伸到她麵前,放在她的眉心之間,輕輕展開了她緊皺的雙眉,溫柔道:


    “好了,以後的事別太擔心了,還沒發生呢!想那麽多幹嘛?現在我爸媽思想覺悟提升得挺快的,咱們隻是暫時不想要,又沒說以後也不要,他們會支持咱們的。”


    林菲菲眼眸中依然透露著一股擔憂,歎氣道:


    “就算叔叔阿姨他們能理解,但一想到親戚們看見也催,我就頭疼。”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不已。


    這丫頭整天胡思亂想,尤其喜歡為了沒發生的事情擔心。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沒關係,誰提這事,我就提她的軟肋,我大舅媽要問,我就說她兒子沒結婚的事。我二舅要是問,我就說他創業失敗的事,主打一個互相傷害。”


    “噗嗤……”


    林菲菲嘴角上揚,揚起一抹狡猾的笑,“真服了你了,這麽損的招隻有你能想得出來,回頭還是叔叔阿姨難做。”


    她嘴上吐槽我,好像很嫌棄我似的,其實嘴角揚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我從她的話裏,忽然捕捉到了什麽,故意皺起眉,假裝嚴肅道:


    “你怎麽還叫叔叔阿姨啊?不應該叫爸媽嗎?”


    林菲菲一怔,臉蛋迅速躥紅,有種說不出的嫵媚,她立刻向我道歉:


    “啊……不好意思,我還沒適應呢!一時不好改口。”


    我擺擺手,表示沒什麽,在西餐廳悠揚的音樂聲中,我和林菲菲暢談著未來。


    我們對未來的規劃一致,除了暫時先不要孩子,未來仍然準備長期駐紮雲城,兩個人的銀行卡互相綁定,每個月隻給自己留三千的生活費,其他都存到共同賬戶裏。


    這頓飯吃了兩個半小時,從餐廳出來,我們都覺得沒盡興。


    路上,我接到了周疏桐的電話,她說今晚在火鍋店訂了包間,為我們慶祝,還特意囑咐我多帶點兒錢,說她們準備大吃一頓。


    今天出席的,還是昨晚那幾個人,他們口口聲聲說讓我請客,但每個人都準備了紅包。


    我一看到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嘴角都壓不住了。


    這些年我沒少隨分子,今天終於看到回頭錢了。


    尤其是周疏桐,她的紅包最厚。


    在這幾個家夥麵前,我可以毫不掩飾自己,想笑就笑。


    但我開心得太早了,這些個紅包沒我想象中那麽好拿,每一個紅包上麵都壓了一杯啤酒,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數了數,一共九杯。


    目瞪口呆。


    最讓我驚訝的是,這麽損的招,居然是周疏桐想出來的。


    我的目光朝她看去,她嘴角微微上揚,笑容狡猾地說道:


    “你別這麽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啊!這次我可不會幫你說話!一杯酒一個紅包哦!”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裏其實樂開了花,難怪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著這九杯啤酒,我心裏忽然湧起一陣豪情,二話不說,端起第一杯酒,仰起頭,喝了一個大江奔流。


    我剛喝完第四杯,林菲菲忽然攔住我,一邊往我碗裏夾菜,一邊心疼地說:


    “你先別急著喝,吃點兒菜壓一壓。”


    我肚子確實脹得不行,剛才一直強裝淡定,可林菲菲的關心,讓我強壓的嘴角瞬間繃不住了,不可抑製般地揚起一個甜蜜的笑容。


    林菲菲卷起毛衣的袖子,二話不說端起一杯酒,豪邁一笑:


    “餘斌平時不怎麽喝酒,剩下這五杯,我替他喝。”


    說完,她仰起頭,直接一飲而盡,一道酒汙,順著她光潔的下巴淌了下來。


    我趕緊抽出一張紙,遞給她麵前,她卻紋絲不動,似乎沒有要接過來的意思。


    我和她靜靜看著對方,一時麵麵相覷,林菲菲香肩一塌,語氣頗為幽怨:


    “我本來以為你會幫我擦呢!結果白等了,你這覺悟不夠啊!”


    說罷,她不再給我機會,一把從我手中把紙巾搶過來,自己擦了起來。


    我愣了愣,尷尬地撓了撓頭發,雖然挨了一記白眼,可嘴角卻忍不住挑了起來。


    林菲菲伸手又去拿酒杯,我嘴巴張了o字形,連忙伸手去攔。


    林菲菲揚手輕輕一拍,嗔了我一眼,“幹嘛?想搶我酒喝?才區區五杯,你看不起我?”


    我苦笑了起來,心裏暖烘烘的,知道這丫頭是為了我好,但這麽多酒,我怎麽可能躲在她背後?


    “不行!”


    我突然大喝一聲,林菲菲一點兒防備也沒有,被我突然這一聲吼嚇得哆嗦了一下,手連忙縮了回來。


    我挺直了腰杆,視死如歸地看著她,大聲道:


    “不就是區區四杯酒嘛!瞧不起誰呢!今天誰都不許動,我自己喝。”


    說罷,我端起一杯酒,仰頭倒入嘴裏。


    然後眼睛都不眨一下,又端起一杯,一飲而盡。


    他們或許被我的氣勢所震懾,呆呆地看著我,我連幹了三杯,周疏桐她們趕緊攔著我,紛紛勸我別喝這麽快,吃口菜壓一壓。


    我從善如流,趕緊夾了幾口菜,連續幹了這幾杯,我感覺肚子快要炸了。


    還有最後一杯,我鬆鬆褲腰帶,應該沒問題,其實八杯啤酒也就是兩瓶的量,但喝得太快了,又沒有放水的感覺,才感覺肚子裏翻江倒海。


    我暗暗咬咬牙,伸手去拿最後一杯,可這時候,一隻白皙的玉手,搶在我前麵,把最後一杯端了起來……


    我一怔,抬起頭醉眼迷離地看著林菲菲,她唇角一勾,語氣不容拒絕:


    “最後這杯,就讓我替你喝吧!不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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