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美嘉和親戚,都試圖用道德綁架來禁錮林菲菲,她們一口一個“忘恩負義”,“目無長輩”,但隻要沒有道德,誰也綁架不了她。


    現在林菲菲在她們家親戚這個圈子裏明顯備受排斥,婚宴結束第二天,鄧美欣約著其他人一起去吃下午茶,就在群裏艾特其他人,唯獨把林菲菲漏了。


    不過比起被排斥,被同化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子女稍微和自己預期有些不太一樣,對她們來說,就是一種背叛。


    我們剛到酒店,鄧美嘉的奪命連環call便到了,林菲菲衝我搖了搖手機,發出一聲苦笑,道:


    “看見沒,我媽電話來了吧!要興師問罪了,我先接吧!”


    林菲菲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多了一絲無奈的神色。


    我蠻同情她的,有毒的原生家庭,是這輩子最爛的一張牌。


    “喂,林菲菲,你怎麽回事,讓你給你大姨,大姨夫道歉,你倒好,不道歉就算了,還讓她們結賬!”


    鄧美嘉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在電話裏不斷咆哮:


    “他們真要去法院告我們,我和你魏叔兒就完了,以後要被限製高消費,飛機,高鐵都坐不了。”


    林菲菲翻了個白眼,無奈道:


    “反正你們也沒啥錢了,限製高消費,不還省錢了嘛?”


    “……”


    鄧美嘉憤怒地咆哮道:“你就和你媽這麽說話?難怪你大姨,二姨都說你現在變了,變得沒人味兒了。”


    我頓時皺起眉,我還從沒見過哪個父母,這麽說自己的孩子。


    林菲菲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波瀾不驚道:


    “隨便您怎麽說吧!我又沒做錯,我為什麽要和她們道歉。”


    “你真以為你和餘斌是大鬧天空的孫悟空呢?到最後,你們也鬥不過資本。”


    鄧美嘉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


    “你們不就在雲城買套房子嘛!還是個首付,有什麽可牛的,買個房子就飄了。”


    又是一輪狂轟濫炸,我都聽不下去了,林菲菲揉了揉眉心,輕描淡寫道:


    “是,你們都沒飄,直接下沉了。”


    “你……”


    “好了,媽,您要沒事我掛了,要道歉您去,這麽丟人的事,別叫上我。”


    “好好好,你就得罪人吧!小心你大姨夫報複你。”


    “隨便他吧!”


    說完,林菲菲懶懶地掛斷了電話。


    她輕輕聳了聳香肩,仿佛一朵初綻的桃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真是好笑,我就買套房,居然說我飄了!”


    我笑笑沒說話。


    她已經在抨擊鄧美嘉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已經輪不到我發揮了。


    林菲菲歎了口氣,嘟起紅唇,精致的臉頰上帶著幾分黯然。


    我攏了攏她的長發,輕笑道:


    “這是怎麽了?還憂傷起來了?”


    林菲菲沉默了一會兒,用力眨了幾下美目,慢吞吞地說,


    “其實她說得也沒錯,我們努力半天,隻不過也才付了個首付,這點兒錢在我家那幾個親戚眼裏,根本一文不值。”


    我還以為怎麽了,忍不住抬起右手握成拳頭,輕輕在她頭上砸了一下。


    “我倒不這麽認為,我們這套房子確實不值錢,但這是我們通過自己努力買來的,沒有人比我們更知道,這個房子的意義。”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


    至於你家那幾個親戚,說句不好聽的話,我覺得他們德不配位,無非就是趕上了時代的風口,或者被命運暫時點中了而已。”


    林菲菲眼中一亮,仿佛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帶來一陣驚豔的璀璨。


    “你說得對,我不應該被她這些話影響。”


    “嗯,明天咱們就回去,以後離這幫人遠點兒。”


    有毒的原生家庭,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黑暗而冷酷,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毒素。


    要麽逃離,要麽被同化。


    自打鄧美嘉來了雲城,我們家一天都沒消停過,整天在爛人爛事裏打轉,我早就受夠了。


    可有時候,你不找事,事卻找你。


    回到雲城沒幾天,我們的生活又回到了從前。


    但林菲菲卻比以前更忙了,最近她像開了夜班盲盒,晚上十一點左右報到,工作到早晨六七點鍾才下班。


    我們倆又開始了舍友生活,她每天下班到家就是補覺,等我直播回到家,她已經去上班了。


    這樣的排班一般一周調整一次,可這次林菲菲一直上了半個月,熬得臉上都起痘了。


    今天她休息,早晨七點到家,一直睡到下午兩點才起來。


    連熬了半個月,林菲菲已經養成了自然係煙熏妝,那雙靈動如水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看著她這副憔悴的樣子,我忍不住吐槽道:


    “你們公司怎麽回事,一般不都一周調一回班嘛?現在都這麽上半個月了。”


    飛紅眼航班也就算了,每天上班她都得上夠十四個小時才能下來。


    航空公司的飛行極限就是最多十四個小時,然後休息十二個小時,直接拉滿十四個小時,除了寒暑假和法定節假日之外,實屬罕見。


    林菲菲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有氣無力地往沙發上一趟,仰麵長歎:


    “老公,我現在終於明白我為什麽叫人類了。”


    “為什麽啊?”


    “人活著累,所以叫人類。”


    “……”


    我有些哭笑不得,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說這是多麽痛苦的領悟。


    “你們下周排班出來沒有?”我走到她身邊坐下,問道。


    林菲菲揉了揉眉心,滿臉疲憊地說:


    “得四五點鍾才能出來,下周我就能調回白班了,熬夜熬得我都憔悴了,你看我額頭的痘痘。”


    說話間,她撩起額前的劉海,歎氣道:


    “你瞅瞅,是不是特明顯?”


    我重重地點點頭,“不僅有痘痘,怎麽發際線也有上移的風險?”


    林菲菲捶了我一拳,幽幽地白了我一眼,嗔道:


    “討厭,我現在本來就煩,你還故意氣的。”


    我笑著站起身,說道:


    “好吧,那你先吃去吃午飯,我下樓去藥店給你買點兒熬夜茶,你就是肝火太旺了,你先乖乖吃飯,等為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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