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一度以後,林菲菲和我說,她當時被裁員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逼的,心理防線雖然沒崩,可從“小黑屋”出來的時候,她腦袋一片空白,手一直不停顫抖,整個人就像緊繃的弦,無法控製。


    林菲菲被裁,讓很多人措手不及,她在公司屬於元老級員工,這麽多年始終在一線奮戰,誰也沒想到,“頭牌”竟然被裁了。


    其實倒也正常,林菲菲在空姐裏麵工資算高的,這行吃的是青春飯,比她年輕的如雨後春筍,價格又便宜,林菲菲說裁掉她一個,能招一個半新人了。


    林菲菲喜提失業大禮包以後,開始兩天她還挺開心的,過起了豬一樣的生活,白天和幾個閨蜜吃喝玩樂,晚上和我無休止地近身搏鬥,不亦樂乎。


    可沒過幾天,她的情緒非常低落,整個人也非常消極,每天都在瘋狂地投簡曆,她每天在我麵前表現得很輕鬆,可那雙眼睛騙不了人。


    曾經那雙充滿活力的眼睛,現在卻顯得那麽沉寂,就像失去聚焦的燈光,沒有方向,隻有迷茫。


    我覺得再這麽下去不行,特意和張茵請了兩天假,專心在家陪她。


    今天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林菲菲揉了揉朦朧的杏眼,眼神中還帶著一絲迷離和慵懶。


    她慢慢坐起來,用手梳理了一下淩亂的長發,然後看了一眼牆壁上掛的時鍾,愕然地問我:“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笑著搖搖頭,“今天陪女朋友大人。”


    林菲菲唇角一揚,“好端端陪我幹什麽?你現在不是挺忙的嘛!”


    “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請了兩天假,陪陪你。”


    “切!我心情好著呢!”她口是心非地說道。


    我笑了笑,但沒有揭穿她。林菲菲自尊心很強,不願意承認受挫。


    她看了我一眼,莞爾一笑,“不過你既然休息,那就陪我去麵試吧!”


    “麵試!這麽快?”


    林菲菲甩了甩蓬鬆的長發,莞爾一笑,“沒辦法,勞碌命,平時上班上慣了,突然一休息,不太適應。”


    林菲菲對麵試很重視,化完妝,又開始挑麵試穿的衣服,她連續換了好幾套衣服,最後選了一襲淡雅的職業裝。


    她選了一件偏淡雅的白色襯衫,領口的紐扣解開,展示出她修長的脖頸,下身是一條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褲,凸顯出她腿部柔美的線條,腳上穿著一雙黑色高跟鞋,鞋跟恰到好處的高度,讓她顯得更加挺拔。


    我平時見慣了ol裝的職場麗人,早就見怪不怪了,但林菲菲這麽穿,卻有種驚豔的感覺。


    她輕輕一轉身,征詢我的意見,“這身怎麽樣?”


    其實女朋友問這種問題的時候,往往就是為了得到一個肯定答案,但回答要是沒有技術性,否定和敷衍都不行,否則就是給自己挖坑。


    我心裏早就有了答案,可既然她這麽問了,出於“尊重”,我依然裝模作樣地打量了她幾眼,不答反問:“親愛的,你就非得去應聘空姐嗎?”


    林菲菲被我問迷糊了,“怎麽了?什麽意思?”


    “我是覺得,以你的外貌,身材和氣質,不去應聘超模,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


    林菲菲笑得花枝亂顫,看到她笑了,我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似乎已經好幾天沒看到她這麽開心地笑了。


    我開車載著林菲菲前往航空公司麵試,到了麵試地點一看,我頓時為之一愣,偌大的會議室裏,至少坐著十幾名懷揣夢想的年輕女孩。


    我感覺這不像麵試空姐,更像選美。


    我雖然對林菲菲有自信,但這麽多競爭者,我心裏不禁有點沒底。林菲菲和我說,麵試通過率很低,而且層層選拔,一般要三輪麵試通關。


    麵試開始之前,我被請到了樓道裏等她,女孩們陸陸續續進去,時間長短不一,有的聊了大概半個小時,有的十分鍾就出來了,其實麵試結果,從她們臉上就能看得出來。


    我等得如坐針氈,每一分鍾都是煎熬,每當聽見門口有腳步聲,我都下意識的抬頭看看是不是林菲菲。


    左等右等,林菲菲終於出現了,她精致的小臉有些黯然,我頓時暗呼不妙。


    “走吧!咱們回去吧!”林菲菲輕描淡寫地對我說。


    她這麽一說,我頓時明白了,於是也沒再多問什麽。


    下午還有一場麵試,結果依然如此,連續兩次铩羽而歸,林菲菲有些懷疑自己。


    “親愛的,你說我現在有這麽差嗎?被裁員了,麵試連初試都過不了。”


    我能理解她的感受,在別人眼裏,她一直是天之嬌女,長得漂亮,家境優渥,工作又好,簡直堪稱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典範,可如今卻加入了失業大軍,和一群20出頭的年輕女孩競爭上崗,對她來說,是個打擊。


    這時,一架飛機從頭頂上空飛過,就像一隻大鳥在蔚藍的天空上劃過。


    林菲菲仰頭一直盯著飛機看,不禁有些失神,直到飛機逐漸在視線中消失,她才回過神。


    她眼睛裏那種落寞又渴望的眼神,像一根針,輕輕在我心頭刺了一下。


    雖然不是很疼,卻讓我為之一顫。


    我心情頓時沉重起來,一陣沉默以後,開口說道:“菲菲,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麽?”


    “找個班上。”林菲菲不假思索地道。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上班上習慣了,剛失業的時候,我還覺得挺高興,可沒待幾天我就有點慌了,我閑不住,還是適合上班。”


    “其實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休息?”


    “你現在有點兒焦慮,我覺得你應該先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調整一下狀態,錢是賺不完的,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林菲菲點點頭,“我承認我狀態不好,但我這不是不上班,沒安全感嘛!”


    我有些不記得她上次特開心的笑是什麽時候了,忽然被裁員了,各種情緒可能都會湧上心頭,不甘,失望,受傷,丟臉,迷茫,彷徨,輕則情緒低落,重則陷入困頓,我覺得林菲菲現在已經算“重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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