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在我媽麵前,裝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我頓時傻眼了,沒想到她竟然顛倒黑白。


    我睜圓了眼睛,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沒等我開口,我媽頓時衝我橫眉立目,一巴掌呼嘯而來。


    “誰給你的膽子你敢欺負菲菲?菲菲平時上班這麽辛苦,你多幹點兒家務怎麽了?”


    “我……”


    我發現自己根本解釋不清了,於是幹脆放棄了抵抗,眼看形勢不對,我趕緊風緊扯呼。我臉上雖然覺得無奈,可心裏卻美滋滋的,他們喜歡林菲菲,我心裏懸著的一顆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過了一會兒,林菲菲被我媽從廚房裏推出來了,她看我正在院子裏逗狗,立馬湊了過來。


    “哇塞!這是咱們上次救的那條流浪狗?”林菲菲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問道。


    “對!就是它,現在讓我爸給喂肥了。”


    我摸了摸狗頭,它尾巴搖得像節拍器,濕潤的舌頭在我手心裏亂舔。我心裏不禁感慨,撿到它的那天,仿佛就在昨日,一眨眼它都在我家安居樂業了,現在已經很難把它和以前那條骨瘦如柴的流浪狗聯係到一起。


    林菲菲眼含期待地看著我,“來你們家過年,晚上有什麽活動嗎?”


    我故意皺了一下眉,壞壞一笑:“今天開了一天車挺累的,晚上能別折騰我了嗎?”


    林菲菲擰了我一下,有些害羞,“嘿!你說話注意點兒,別讓叔叔阿姨聽見。”


    “他們聽見其實也沒什麽,他們現在巴不得趕緊抱孫子呢!估計恨不得拿針把小雨傘紮幾個窟窿眼。”


    “……”


    我和林菲菲鬧成了一團,我爸端著餃子從廚房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


    他嘴角慢慢揚起,臉上散發著一種柔和的光芒,我和老頭兒的關係其實一直很緊張,尤其和鄺莉離婚以後,直降冰點,上一次什麽時候見到他笑,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以前回來,我對春節一直沒什麽概念,可這次回來我真真切切感覺父母老了,皺紋深深刻在了他們臉上,雪白的頭發似乎也比以前更稀疏了。


    這一刻,我終於感覺到了時間的無情。


    年夜飯端上來以後,我爸一高興還開了瓶白酒,竟然破天荒地問我要不要陪他喝兩杯。


    我心裏一驚,我活了三十年,這還是我爸第一次問我要不要喝酒,我忽然有種被“官方”認可的感覺。


    有人說,當你和父親喝第一頓酒的時候,代表著他對你的認可。


    我忽然有點心酸,我都三十歲了,才第一次和自己親爹喝酒。


    希望我們這麽多年的心結,都消散在麵前這瓶白酒裏吧!


    林菲菲主動拿起白酒,給我們倆分別倒了一杯,最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見我愕然地看著她,林菲菲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第一次和叔叔阿姨吃飯,喝點兒酒不行嗎?”


    我爸笑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我媽張羅著我們多吃點菜。


    春節晚會開始了,我都忘了有多少年沒看過春晚了。


    我媽不斷地給林菲菲夾菜,很快她的碗裏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這時,我媽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包,推到林菲菲麵前,親切地看著她笑道:“菲菲,你第一次來我們家,阿姨提前也沒有準備,這個紅包都是臨時包的,不多,你別介意啊!”


    我媽不會說什麽華麗的語言,農村人的樸質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林菲菲有些出乎意料,看了看我,又看著我媽,不好意思收。


    “阿姨,我都快三十了,還收紅包多不好意思?”


    我媽二話不說,直接把紅包塞到了她的口袋裏,“這是我和你叔兒的一番心意。”


    這時候,老頭兒也放下酒杯,和我媽一唱一和,林菲菲這才把紅包收下。


    我現在的心情就好像窗外的煙花,五彩繽紛。


    吃完飯,我爸媽謝絕了我們幫忙收拾殘局的要求,讓我陪著林菲菲。


    林菲菲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看春晚,我看得昏昏欲睡,無奈的笑容:“菲菲,你就準備一直看春晚嗎?”


    林菲菲欣然一笑,“看春晚不是過年的保留節目嘛!”


    我笑笑,“既然是保留節目,那就讓它保留吧!我帶你出去感受一下我們這邊過年的氣氛,比城裏有意思多了。”


    “好啊!你帶著我玩什麽?”


    “放煙花!”


    “好呀!”林菲菲頓時眼睛一亮。


    10多分鍾後,我開車載著她來到了廣場。


    很多人都在這裏放煙花,一個個煙花從廣場的角落裏衝天而起,把原本黑沉沉的天空襯托得五彩繽紛。


    我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然後用香煙點燃了引線,隻聽幾聲脆響,一束束煙花帶著流火般的尾巴衝天而起,就像下了一場流星雨。


    煙花的光芒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我忍不住瞟了一眼林菲菲,她眼眸中映著璀璨的微光,一束束絢麗的煙火,就像我給她的一個個發光的承諾。


    一刹那,我忽然有種求婚的衝動,要是手裏有戒指就好了。


    哎!


    遺憾歸遺憾,但我心裏也明白,我雖然能把握她的心思,可現實的問題怎麽解決?始終都是擺在我麵前的攔路虎。


    我覺得我得好好想想。


    我們倆總不能一直過著租房漂泊的日子吧?房子裝修得再好,終究不是自己的,想想每個月3000+的房租,我就痛心疾首。


    一想到這個問題我就覺得無力,一線城市一套房子輕則二三百萬,我連個廁所都買不起,可窮歸故裏,老家又是我回不來的遠方。


    在現實麵前無能為力的落差,常常讓我們感覺無力和苦悶,愛情就像一束美好的花束,可也需要養分去供養。


    我感覺自己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心裏天人交戰,腦袋裏一個小人告訴我隨波逐流,可另一個小人又告訴我要逆流而上。


    “親愛的,你想啥呢!繼續放煙花啊!”林菲菲開心得像個孩子。


    “啊……好好好。”


    我猝不及防地收回心神,又點燃了一個煙花,林菲菲又蹦又跳,我也拋開了那些複雜的情緒,沉浸在當下簡單的幸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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